阿愿在自己床上醒来，坐起了眉心，摸到床的手机，摁亮屏幕，看见七和八的两个未接电话，时钟从五十九分到早上九整，第三个电话打来，她接听，张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鹤哥。”

    他问：“醒了？觉还好吧？”听她迟疑地嗯声，又等了等没有文，接着说：“药在床，记得吃一粒。我晚回去，你休息吧，不用担心。”她说好，挂断，看了看床柜，药盒开盖摆着，她往床靠了靠，拿起来看说明书，大略扫视完了，剥一粒吞去，一歪，倒在床上。

    她没想过自己会是oga。

    阿愿是三年前被萧鹤从地拳场捡回来的，那时她十二岁，瘦瘦小小，模样像街浪狗，却凶得像狼，在“猎兽场”朝不保夕地拼命。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把对手的睛抠了来，结束以后在铁笼里剔指甲里黏糊糊的血，想吐但只是呕。萧鹤看起来只是个迷路误闯后台的文弱小少爷，攀着铁栏跟她说：“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名字？”她本就没想好要不要答，张嘴又呕了一，懒得说了。他等不到回音，也不显得失落，转去问拳场老板，老板嗤笑一声：“八号。”萧鹤又转回来看看她，说：“好吉利的数字……我想要她。”

    他甚至不懂还价，被狠宰了一笔。阿愿对自己的归属没什么所谓，后来才知，他是前黑龙的儿，父母“意外”丧命没多久，地盘被抢了。本还有一家赌场，可他起初还不知这样的境况要亲力亲为，想起来问时，父亲的旧一团和气地告诉他债台筑。萧鹤不傻，至少没傻到那个地步，明知是假，但没有办法，于是赌场抵去，房卖了，还莫须有的债，剩的钱一半找了落脚的地方，一半买她。

    那天还是他的生日，他和她分一个小糕，说只要他有吃的，就不会让她饿死。她答应替他事，说她叫阿愿，许愿的愿。他听了就笑，让她蜡烛，糕上没有，是照明的那个，完了，摸黑又上。

    他说从前也不叫这个名字，现在叫萧鹤，是因为那个被他丢掉的赌场“小九天”标志就是一只鹤，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苦心经营三年：起初狼狈得很，后来分化，又经历得多了，看起来也像个足堪信赖的成熟人。如今好歹有了自己的势力，勉在澜西立足，与曾经的那些帮派骨分抗礼。

    这次，阿愿前天在小九天背后那条街上和野龙手来收数的人打群架，隔日就被摆了一。她早知会有报复，从不放在里，却没想到偏偏这一次是这样：被了药，莫名其妙地分化，变成发期中的柔弱oga。她隐约还记得自己意识到不对，躲在包房里锁上门，手脚乏力，坐在地上，渐渐躺倒，绝望地闻着信息素充溢整个房间。是木樨，香得令她恶心；不知过了多久萧鹤砸门来，抱她走，她就攀在他上蹭来蹭去，现在清醒了，想来也只觉得恶心。

    或许她之前喜过他，或许他亦有类似的心思，可是现在想想，竟都只是生理本能，只是平日走得很近的一个oga和一个alpha天然地被彼此引——恶心。阿愿攥床单，咬牙切齿地想，发期恶心，oga恶心，alpha恶心，像没有理智的兽类一样，统统都恶心透。

    这时候听见开门声，她一拧从床上撑起来去。萧鹤看见她，提手里的塑料袋，较之平日格外温和：“饿了没，我带了午饭回来。”顿了顿，问：“你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昨晚……南希让我放信息素给你缓缓，多了怕刺激到，少了好像又没什么作用，我不知……”阿愿在餐桌边坐，哦一声，说：“还好吧，没事。就南希那个医术，学来是杀人用的，没给我治死够不错了。这个无所谓，你先说昨晚是怎么回事。”

    萧鹤看起来不想多说：“鬼是关八，已经理了。之前没发现，我的错。”她皱皱眉，边拆塑料盒，指尖沾到油，很不讲究地了，接着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那药是什么东西？”闻言他有些诧异，想了想，才答：“刺激分化？南希没提……要查吗？”见她闷闷不乐地沉默，似乎意识到什么，犹豫着问：“你是不是怀疑，你分化的结果应该……”

    她打断他：“没有，是我想多了，哪有那么好用的东西……这事也得看遗传吧，我会是个oga也没什么难猜的。”萧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埋吃饭，细嚼慢咽，阿愿没动，看着他，忽然又说：“鹤哥，就算我是oga，你也费心教了三年了，现在就是再换个alpha来，也未必就比我，不划算。”

    他差呛住，抬，很无奈地笑笑：“说什么‘就算’，我没想过这些，没想过因为这个把你换掉。阿愿，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吃饭。”

    其实萧鹤拿不准她这样问是真的担心抑或只是试探，他吃完了，去台一支烟，回来先从包里翻三支抑制剂，放到桌上：“平时吃药，一天一粒，急况打这个。南希说你才分化，吃药就够。抑制剂在黑市上也难得，我没拿多。先用，以后看势再囤，或者脆也货卖吧。过几年，你要用得多，也就方便了，不过也可以……”他没说完，顿了顿，才接：“还有什么，不重要，忘了。有问题你找南希。”

    她有一没一地应，边在碗里挑挑拣拣地找吃，最后饭剩了小半，推开，说没胃。他顿了顿，不免怀疑她还是不兴，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他自己不是没担心过，倘若当年他的分化是别的结果，oga是不敢想的，即便beta，也麻烦许多。设地，她难以接受，也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