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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弦(11)圣主(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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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抵达的那日,阿列克谢正在月台上等你。他殷勤地替你拿行李,但你却发现,那双湖般的眸里萦蓄着你没见过的哀伤和疲惫。

    他支吾着,说自己一切都好。

    但之后几日,你仍旧从镇上的风言风语里拼凑了真相。

    他父亲常年轨家暴,几日前在与人斗殴中暴亡,母亲期酗酒,是神病院的常客,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要靠他抚养照料。

    你在神病院门找到了阿列克谢。他神憔悴,正在钱包里的纸币。抬发现是你,俊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然后又涨得通红,甚至没和你打招呼,逃也似的转就走。

    你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给了他一个的拥抱。

    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耳逐渐

    你羞赧地松开手,退开两步,双抿,低着不敢看他。

    心里正忐忑不安,一宁人的松木香猛地迎面袭来。

    他探抱住了你,轻轻将你拥在怀里。你忽然发现,你和他的心脏几乎在同一频率脉动,达成了一让你目眩神迷的调和。

    你耳边的呢喃息忽转急促,男孩儿的语气第一次透了些难以压抑的执迷,癫狂。

    “我不是在梦吧?你……你真的……真的还在我边,在我怀里……”

    耳畔温的呼得你心,他的怀抱得让你不过气,男膛的炙了你的眶。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控制住自己的绪,轻轻把你拉开一些,里清透的光泛着温柔笑意,比天边的星还要明亮。

    他张了张,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眶又是一酸,打着手语问,你是否能为他些什么。

    他先是摇了摇,然后脸上笑意更,又轻而郑重地。你从未见过那样的笑。醇厚绵的幸福和快乐,直达灰蓝底。

    “谢谢你,我最亲的朋友。”

    剩的话,阿列克谢始终没有说

    因为答案太,他想用一生时间慢慢告诉你。

    夏天结束的时候,你辞掉了华沙的工作,在卡齐米日的野猪酒吧找了份弹琴的工作,并且时常替阿列克谢接送他的妹妹们上学、放学。为了帮忙照料他的母亲,你开始学习法语。阿列克谢白日里教小镇上的公们小提琴,日落后要照顾妹妹们,不过,他每天晚上一定会来野猪和你合奏一曲。无论你们演奏什么,那必定是你当晚最期待的曲目。

    其实,每晚来野猪酒吧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但当时的你不可能知,因为他从不会踏足仄的小酒馆。德国级军官才乘坐的霍希835型号轿车总是静静停在街对面,黑的新漆在刺骨的月泛着寒光。酒吧昏黄柔的灯光中,你与男孩儿快的舞步和你脸上洋溢的幸福满足的微笑,一一映在了车男人冰冷沉的蓝灰瞳里。

    秋后,阿列克谢更加忙碌了起来,人也越发消瘦。有时候为了在附近城镇里的酒店演,晚上甚至没办法来野猪酒吧与你合奏。

    你红着脸告诉他,如果他需要,你可以帮他补贴家用。

    他脸上的笑意比秋日正午的光还要和,抬手你的鸦发,因为微凉柔密的极好,手指在你发间多留恋了几秒。

    “别担心,倒并不是为了家用,我最亲的朋友……”

    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斟酌着什么言又止的话。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你个宽的,看起来很轻松的笑。

    “你很快就会知的,我亲的。再等等我,好吗?”

    说完,他忍不住一次用指尖轻你的脸颊,只那么眷恋又匆忙的一秒,生怕亵渎了你。

    还没有保证会实现的承诺,他不敢轻易给。

    你发现,他常在霍希金首饰店外逗留,注视橱窗里的一枚戒指。那是个简单的银白指环,虽然格外璀璨明亮,但是没有任何镶嵌。你想,你应该买得起。

    你鼓足勇气走店里。老板告诉你,那其实是一对儿对戒中的男款,并拿女款给你看。

    “是铂金,小,象征着纯洁和永恒的。”

    你一怔,腔中酸涩的波涛骤起,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卡齐米日第一场雪的那天,你把那对戒指买了来,放在一个蓝天鹅绒的小匣里。小匣里夹了一张字条,写着‘祝你们幸福’。你换了好几张纸,但字条一角,仍旧被泪洇得模糊。

    趁他午休,你把小匣偷偷藏了他的小提琴盒盖,然后直接去了卡齐米日火车站。

    然而,你没能离开。

    当日午,德军城了。

    一列列坦克和装甲车把初雪压成了黑灰;那是兵荒,人心惶惶的一个月。纳粹四抓人。但他们似乎并不确定应该如何理你这样一个东方人,所以有一段时间,你的行动是相对自由的。野猪酒吧停业,但你在夜间还是会偷溜去,去弹那架破旧得不成调的钢琴。不它的声音多暗哑难听,它都承载了你和你的人在卡齐米日那些好夜晚里所有的回忆。

    有一天,当你从酒吧的窗来时,等在外面的不是你的自行车,而是两名纳粹军官。

    你脑中瞬间‘轰’的一片空白,如一尊雕像般呆住了。其中一个人拿手电筒照向你的脸,对另一个军官用德语说了句什么,然后不容分说地把你架上了小轿车,一路驶到了德军军官的别墅区。

    押送你上楼的时候,两个军官偶尔用德语低声谈,不断重复一个名字。

    冯·曼施坦因上校。

    他们打开一扇厚重的红木门,把你推去。那是一间音乐室,而空旷。一看就知,音效准会难得一见的好。

    屋里很暗,唯有一盏昏黄的小灯照亮了屋中间摆着的一架白的大三角钢琴,质琴凳也是同样的雪白,面柔白的羊毯看起来得能陷及脚背。余的一切都浸溺在冷的黑暗里。

    两名军官利落地行了个军礼,鞋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门在你后咔嗒一声关上了。

    你这才瞿然发觉,屋另一的沙发里坐着一个大的男人,冷冽的月光从他背后的窗来,寒的幽蓝与钢琴旁柔黄的光两相对比,将音乐室截成两半。

    你在明,他在暗

    因为影和背光,你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见,他指间雪茄燃的青烟正缓缓扭曲着月光。黑暗里,那双睛闪着狼顾般的光,似乎打量了你片刻,然后侧将雪茄烟灰缸里。

    ?spiel“

    你的德语有限,不过这个词你听懂了,而且连它的变格也听懂了。

    是第二人称命令式。

    你知自己没办法反抗,只好在钢琴前坐,希望如果弹得一般,他能放你走,可又害怕如果弹得不好,他会杀了你。

    你不想激怒男人,于是选了一首德国作曲家的曲

    一组组三连音如丝绸般不断从指尖,像在诵一曲挽歌,却又犹如照在一座大的坟墓上的,凄冷惨淡的灰白月光。坟墓里,数以百万的冤魂发的凄惨的幽咽,像虚无缥缈的纱幕一样,徘徊在惨厉的月光。它们悲叹着、啜泣着、着。它们死不瞑目,因为它们在世里所受到的冤屈未雪,所以无法得到安息。它们不属于这儿,也不属于那儿,它们倾诉着,却最终不得不无声地颤栗着,消散在沉的夜里。

    曲终。

    你想起了年初在华沙时和阿列克谢还有你们的朋友一起玩闹的那些乐的时光。淑气和,草莺飞,你们在维斯瓦河畔钓鱼、聚餐,男孩们打闹踢球,女孩们聚在一起读书、拉手风琴。阿列克谢笑着跑到你旁,从后变一束他刚摘的鲜,然后挑其中最的一朵,犹豫着,小心翼翼别在你的鬓边,般的蓝灰眸中,笑意比风还要柔……

    而现在,你的人藏在暗的地室里。而你们的那些朋友们……

    你不敢再想去,但仍旧没忍住呼中一声低微的噎。

    房间尽有脚步向你走了过来。靴落在木地板上,震的你心惊

    脚步声在你后止住。一只微凉的大掌落在了你颤栗的肩,来回来去挲后颈柔的肌肤。

    另一只手落在了你的发上,顺着柔亮的辫轻轻抚摸,摸到辫梢时,猛地扯松了你的发带。

    你被揪得生疼,里泛起了泪

    男人毫无停手的意思,抚散你的发,粝的手指在海藻般密柔亮的鸦发里穿

    “很可怜那些畜生?”

    四个词的问询,声音低沉沙哑,语调好似浸满了冰碴

    你心里升起一难以压制的怒意。你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侮辱你的人和你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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