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刚晾凉的燕窝粥。

    一盏小灯放在桌上，照一小片光。

    “怎么还没睡？”谢清韫从架上拿一件灰白大氅给萧灵披上，“天气越发的冷了，夜里寒气更甚，手炉，大氅都要拿着，莫要着凉了。”

    萧灵一阵无奈，才十一月份，也并没有那么冷，现在连雪都还没呢。抬看一站在前为她掖好大氅的男人，嘴动了动，有些言又止。

    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在忙着太后的丧事，无暇顾及其他。

    更何况太后才刚去不久，二殿竟勾结兵尚书以及中楚才人趁挟持皇帝，多亏在中的公主觉察到他们的谋，手打叛党的计划。再与镇国大将军里应外合才拿企图谋反的二殿等人，现在朝中面临的麻烦颇多。

    前几日又听闻，边境蛮夷小国木力固王之第二亲率三千骑兵正在边境十里外驻扎。

    正是如此夫君近些时日才会每每夜才归家，大事为重，萧灵也不想丈夫因为自己而分心。

    “怎么了？”谢清韫把旁边的椅拉过来，在萧灵旁坐，温声：“是不是还担心皇上和公主？现已无事了，陛只是受了一些外伤，无碍的，岳父也早已接公主归家。上个月陛对二皇就有所怀疑，早已派我与宋珣暗中调查，所以事发时父亲能那么快支援公主其实是陛早有安排。不过倒是低估了二皇的心狠手辣，丝毫不顾父之中伤陛。”

    从夫君中说来觉这件事很是平平无奇，可是她心里知，夺嫡、篡位这些字是多么血腥凶险，听说皇金銮大殿上死了不少大臣和中侍卫。

    “灵灵，你答应过我的，有什么事就要说来可好？”谢清韫望对方那双灵动眸中。他确确实实受到了，她有心事。难是近日过于忙碌冷落了小妻，她自己在暗自伤神？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灵灵，对不起，近日确实是冷落你了，等过些时日再好好陪你可好？”

    萧灵抿了抿，轻轻开：“我…”吞吞吐吐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后面的话，索微微支起凑近他耳边，闭上飞快地说了一句，“我有了…”然后把脸埋男人的膛。

    谢清韫听见她的话，怔了一，几乎以为刚刚自己听错了。缓缓搂住她的肩膀，又不可思议地问一遍：“真…真的？”

    说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难了，怀中女的声音传来：“阿韫，我有了，我肚里，有了我们的孩。”

    此刻很想站起来在屋中转上几圈，缓解一自己的激动之，想起怀中还窝着孩她娘，行压心中的激动，双臂搂着怀中的人儿。谢清韫带着愉悦的语调问：“什么时候的事？近日可有哪里不舒适？府医可有把过脉？对了，是不是妇…”

    萧灵好笑地看着叽叽喳喳不停的男人，打断他的话语，抢着说：“并无不适，好似近日睡得多一些。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本想着第二日请府医来瞧瞧，谁知外祖母…后来事繁多，回来后倒是把过一次脉，府医是说一个多月怕是瞧不准，叮嘱足够两个月再把脉看看。”微顿了顿，声音渐小，“近日夫君和府里都在忙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想着等忙过这段日再说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夫君可能会生气，可作为他的妻绝不能在要关拖累他。

    “胡闹，这事岂可瞒着不说，要是你和孩儿有什么事…”谢清韫轻声呵斥。心里既是心疼妻的懂事，又后怕万一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骂完又地拥住萧灵，带着乞求的语调温声：“灵灵，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别让我担心，我真的很怕你有什么事。”

    “好，阿韫，再也不会了。”萧灵也伸双臂地回抱住男人。

    从净房沐浴完毕来，谢清韫就见床上的小女人乖巧地躺着，看见他后还弯了弯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夜已经很了，快睡。”走到床边坐，摸摸她的脑袋温声哄。

    “嗯，要睡了。”萧灵。这些天，他人起得早，回来得晚，她又比以往嗜睡了些，晚上早早就睡了，一天里本见不到他，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想多看看他。

    谢清韫把视线移到她的腹上，大掌轻轻覆在上面。

    “两个多月了？”

    “已足三个月了。”萧灵害羞起来，轻声说：“应，应是在凉亭里那晚…”

    谢清韫皱了皱眉，有些张地发问：“那，上次最后一次同房时，我还如此胡闹，没、没事吧？”

    “没…事。”萧灵那时就有怀疑了，所以同房的时候她也一直让对方轻。

    “那就好…”谢清韫松了一气，摸着掌心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又担忧起来，“你太瘦了。”她人本就不胖，骨架又小，看起来就更显瘦了，平日吃的也不多，又挑，越想越发愁，该怎么让她多吃些呢。

    受着一双大掌轻缓又温柔地磨挲在她的肚上，萧灵舒服得一打起了瞌睡，推了推他，“好困，我要睡了，阿韫你快去阁那边吧…”丧期是不能同床的。

    “不急，我看着你睡之后我再去。”谢清韫起为床上的人儿掖好四周的被角。

    萧灵没有拒绝，随着一阵阵困意袭来，她很快便了梦乡。

    一大清早，各房都来到了禅静院。

    飞翩郡主有喜的消息没刻意传播，但顾嬷嬷也没有禁今早府医来诊脉的消息，只才过了片刻，院里就都传开了。

    要说谁最开心，那当然数谢老夫人最开怀了，现在正忙着命人开箱，要给未世的小重孙打平安如意锁，贴的小肚兜、小褂、小帽等等。

    谢清韫和萧灵来时，就遭到谢老夫人的一顿责怪，“阿韫也真是的，当人丈夫，连妻有了也不知，这些日忙里忙外，灵灵自己一个人持着，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夫妻二人静静聆听谢老夫人的责骂也不敢吭声。

    谢老夫人训完又转看向小陈氏，“灵灵既然已怀有，为重。家中中馈的主持还是由你来着吧，秀秀也不要让她整日在房中绣嫁妆了，也需跟着多学学。”

    小陈氏心一阵苦涩，笑着应：“是，儿媳知了。”

    吩咐完自己儿媳，才又继续对着小两说：“全嬷嬷最是懂料理养胎温补的事儿，就暂时让全嬷嬷去院里伺候着。院里除了顾嬷嬷，另外再拨两个能的、有经验的婆去院里帮忙。”说完抬看两人一，哼：“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胡闹，可不能由着他们。”

    院中的人不论是真心或是敷衍，每个人都纷纷嘱咐几句，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小夫妻两人。坐在一旁的镇国公只好看着儿，本不上话，面上虽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心实则激动不已，他就要当祖父了！

    谢清韫和萧灵都知谢老夫人这是刀嘴豆腐心呢，两人默契地对视一，面上一抹浅浅笑意。

    有一事镇国公府府上的家人已知晓，想着太后刚去，不宜大张旗鼓，还是夫妻二人空回一趟卫国公府告知家中辈即可。

    公主与卫国公知后也开心不已，般的补药送往镇国公府。

    自从萧灵怀后，谢清韫早早把公事办完就奔回家中了，除了公务上的事在书房理，其他时间都留在院中陪着妻。

    萧灵歪在床上，尽已经二月了，天气还是冷得很，屋摆放几盆银丝炭才使这屋中如一般。

    谢清韫将耳朵贴近她隆起的肚，掌心隔着厚厚的衣裳在肚上慢慢挲，疑惑：“今日没动。”抬看了看她，轻声又问，“莫不是也在午睡？”

    “唔…或许吧。”萧灵掩着嘴角笑了笑，敷衍答他。

    谢清韫安静来只轻轻地摸着她的肚，这肚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本就纤瘦的材，再着这么大个肚，看着甚是吓人，不由得担忧地开：“灵灵，你这肚会不会太大了些？府医说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是太过滋补了？”他已经从最初初为人父的喜悦慢慢转变成了担忧害怕，特别是在这个医术并不先，又没有剖腹产的朝代。

    “我也很奇怪，为何我怀的这般大，府医前一个月诊过了，说一切都好，叫我放宽心即可。”一说起这个，萧灵心中也有些担忧。

    “明日再让府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好，听你的。”

    “阿韫，你说我们的孩得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呢？”

    “最好像你，漂漂亮亮，可可。”

    “不，还是像阿韫好一些，阿韫是我见过的最俊的男了，如果孩像你，也定会很漂亮。”

    “嗯…又在垂涎为夫的了？”

    “哪、哪有，只是实话实说嘛。”

    谢清韫一脸坏笑地凑近萧灵，“是不是实话让为夫来试试…”微凉的吻上对方温的两片柔，用力忘地与她腔中的小相互碰撞，直到两人都气吁吁才分开彼此。

    ……

    次日一早，正值谢清韫休沐在家，晨练完之后便遣灰青去请府医来院中诊脉。

    隔着纱帘，萧灵躺在枕上，将一只手腕伸来，篱替她将衣袖挽上去，洁白如玉的腕。

    老府医将手指轻轻搭在右脉上，方一放上去，便见老府医微愣，皱着眉又细细把了一回，稍过片刻后松开眉，脸上带着笑抬往里面瞧一，又让飞翩郡主换另一只手来诊。

    谢清韫静静的站在老府医后，看着把脉的老府医面上又是皱眉又是笑，他的心也跟着老府医的神一上一。

    见府医终于把完脉起，忙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问：“郡主如何了？”

    老府医抚着须笑：“郡主脉象无碍，腹中的娃娃们也都平安健康，之前开的安胎药只要时吃即可，世无需担忧。”

    老府医的医术他倒不会怀疑，毕竟这位老府医此前还在当过差，但是因何来到镇国公府他不太懂个中详，只知医术比起的首席太医们那是不遑多让的。谢清韫又细细询问了生产前的时日需要注意的事儿，还有一些关于妇的作息饮方面，忽地一，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东西。“娃、娃娃们？！”一抓住老府医的袖，声音都有些颤抖，心又惊又喜。

    瞧着这个初当人父的年轻人又惊又喜的表，老府医忍不住安抚他：“莫担忧，郡主比一般闺阁女的骨要好得多，胎儿也无任何问题，让妇放宽心就好。”

    “多谢张府医，灰青，送张府医回去。”谢清韫听到府医再三确定无碍，心总算有了些安。“灵灵，你听到了吗？你肚里有两个孩儿。”轻轻抚上她的肚，正巧不懂是哪个小家伙踢了他一脚，“灵灵，她踢我了！”

    “听到了。宝宝，宝宝，刚刚是你们的父亲在摸你们呢。”萧灵也抬手轻轻摸了摸肚。

    不一会儿，郡主怀有双胎的事就像一阵风似的，到了府中各院。

    谢老夫人可真是太兴了，人逢喜事神，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都年轻了不少。近日更是忙着给小重孙准备各东西，现又听到孙媳怀的是双胎少不得又得多准备一份，可忙碌得不得了。

    “灵灵，我们不是说好的半个时辰后去院里走走吗。”最近每天他都变着法哄着萧灵和他一起屋外转悠转悠，不能老是让她躺在榻上。

    果然怀的女人最晴不定，心里舒畅时说什么都顺从，不对劲时得使劲哄着才愿意动一动。

    “夫君，外面太了…不想动…”萧灵也知多走动走动对生产有好，可是她就是不想动。而且现在已经快六月了，在屋里都觉得，外面就别说了，要是没有风，走一圈就全都是汗了。

    “乖了，灵灵最乖，快起来了。我扶着你走，帮你扇风，我们一起去走走可好？”谢清韫这辈最大的耐心估计都给了这个女人。

    自从知妻怀的是双胎之后，谢清韫是一都不敢松懈，十分遵从老府医的话，每天监督着萧灵的吃和作息时间，还有每天必须在院走上几圈，加她的质。

    可惜萧灵原本就是一个懒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之后更是不想动。

    “好吧…”看在夫君这么孜孜不倦的份上她也不好矫太久，不同意的话，估计这个男人会一直在她耳边说到她同意为止。

    两人刚刚散完步，正坐在清灵园的亭里一起看日落。

    萧灵突然声：“韫哥哥，我有些害怕。”

    谢清韫听见怀里小女人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心一，他何尝不是也觉得害怕呢。

    “别怕，我只要你，如果…”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小手捂住了嘴。

    “别，夫君，孩儿们听了会伤心的。我一定会努力，夫君相信灵灵吗？灵灵一定可以到。”萧灵睁着大睛看向男人。

    她知丈夫她，她也知丈夫有多孩们，所以她一定会努力，平安生孩。

    “嗯。灵灵最了。”

    “夫君，我们等会儿再走走吧，灵灵不累。”经过刚刚那番话，萧灵觉得是该听夫君的话，懂事些，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都听你的。”谢清韫拿帕沾沾她额角冒的汗。别人怀一般都会胖起来，她倒好，除了肚大，脸上，胳膊上，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

    日一天一天过去，整个畔月院万事俱备只等着小家伙们呱呱落地了。

    还有几天就到月底了，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临近生产日，最近几日萧灵倒是不用在院里转悠了，可以舒舒服服地躺着看书。

    这一日，夫妻俩吃完晚饭过后如往常一样，一起窝在榻上看书。

    突然萧灵握住书本的手一，她清晰地能觉到肚传来一阵一阵的痛。

    “怎，怎么了？”谢清韫的额角了，张发问。

    “夫君，肚痛…”萧灵微皱眉，惨兮兮看向男人。

    “啊？是不是要生了，你等我，等我。”谢清韫急得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忙冲到门大声喊：“风钰！灰青！郡主要生了，快去找稳婆来，快！”

    萧灵被这一幕逗得发笑，一笑肚更痛了，心里不由得张地唤：“夫君，夫君…”

    谢清韫听到叫声连忙跑回去，边抱起萧灵边安抚她：“我在，我在，灵灵别怕，稳婆就来了。”把人放在西厢房房的床榻上，那边是早已布置好的产房。

    “人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门传来急切有序的脚步声，“来了来了，快，快给郡主看看如何了。”顾嬷嬷领着两个稳婆来到屋，抱眠及篱去各院通报也刚回来，还有一些仆早已照顾嬷嬷，稳婆们的吩咐去通报厨房烧备着了。

    稳婆上前摸了摸飞翩郡主的肚，正准备往她看的时候，才发现谢世只穿着一双白袜正站在旁边。

    “世、世，产房之男不、不宜，还请世先行去等候。”稳婆壮着胆才把话完整说完。

    谢清韫正想骂这婆两句。

    “阿韫，你，你先去。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丑的样。”萧灵正在努力气调节疼痛。

    “好好好，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喊一声我上来陪你好不好？”谢清韫蹲在床边握住萧灵的手温声安抚她。

    “好。”萧灵。

    又再次看一躺在床上的人儿，谢清韫才缓缓转走房间。

    房门外，谢老夫人、镇国公、小陈氏、谢芷秀以及大房的辈，妯娌都来了，主带着仆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房门不远。

    “怎样了，你媳妇如何了？”谢老夫人率先声，拄着拐杖焦急得在原地踱步。

    “两位稳婆接生过许多怀有双胎的妇人，其经验十分丰富。祖母放心，我们再等等。”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站在各位主旁的仆从们面面相觑，刚刚世从房里一来他们一就看到了只着一双白袜的世。大伙儿心都十分震惊，他们世就如悬崖上的岭之一般，可看不可及，且对谁都像隔着千山万，还从未见过世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鞋哪去了，还不快穿好，成何统！”镇国公在一旁呵斥。吐槽一句：真是的，都要当父亲的人了，没一稳重的样。

    谢清韫低看了看自己的脚，还真是，刚刚应该是太过于张，忘记自己未穿鞋了。“父亲教训得是。”对着镇国公行了个礼连忙返回房中穿好鞋。

    西厢房

    稳婆看了看，还没那么快，便转过镇定地吩咐侯着的小丫鬟：“吩咐厨房备几块参片过来，另将参汤备着，生娃可是个力活，若是等会儿郡主无力了，便给郡主喂上几，以备不时之需。”

    产房现在还没什么大动静，不过太过于安静的氛围反倒让外面等待的人越发焦虑。

    谢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只是握住拐杖的手有些用力，面上还带着一丝凝重。

    镇国公夫妇则是张地站在谢老夫人旁边，就连站在小陈氏旁边的谢芷秀都已经忍不住问了好几遍，‘嫂嫂怎么样了。”小陈氏此刻也无法回答小女儿的话，女人生孩本就凶险，更何况郡主怀的还是双胎，更是多一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