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卫国公府练武场上

    “谢四哥，小十，先过来歇一歇吧，今日泡了茶，你们试试。”

    一旁的凉亭里垂挂起来的轻纱随风飘动，凉亭站着一名少女。一袭浅紫领纱裙，乌黑柔顺的发只用一条同发带系着，整个人看起来安静乖巧又有灵气。

    “灵灵，今晚的七夕灯会一起去吧，谢四哥也去！”萧正渠一淡青骑装从一旁阔步走来。

    两年的时间萧小十量不少，尽萧灵在女中材算是较为挑的了，但是站在这个弟弟面前也才差不多只到他的肩。

    谢四哥的量比小十还要些，形依旧颀，膛比以前又宽厚结实了不少。跟两年前相比，他多了一些成熟稳重，但是依旧风倜傥是京都少女们的梦中佳婿。

    不久前，谢四哥也已过了弱冠行了加冠礼，取字无辞。

    “灵灵觉得如何呢，听闻今夜好吃好玩的甚多，且我已在醉香楼定好了位置。”谢清韫角着笑意，他可没有忘记前的小姑娘，这几天心心念念要吃醉香楼的酿。

    “真的？谢四哥既已定好位置那当然要去。”萧灵脸上笑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早就想去试试那酿是何滋味了。都怪前段时间秦初嫤一直在她耳边念叨醉香楼的酿多么多么好吃，不然她不至于会这么馋。

    “真的。”谢清韫看到小姑娘这么可的表，真的好想一她茸茸的发。

    今年他满二十了，她也十七了。

    这两年卫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上门提亲的人踩烂了，还好卫国公与公主对灵灵未来夫婿的要求甚是苛刻，他想，是时候该向灵灵表迹他对她的心意了。

    “好呀，到时候带上秀秀，那小妮上次还问我什么时候又一起去玩耍。”萧正渠自从和谢四哥一起习武讨论剑术就经常往镇国公府跑，对谢四哥的嫡亲妹妹谢芷秀也是颇为熟稔的了。

    “那今晚秀秀与我一起，我晚一些来接灵灵和你。”谢清韫想了想还是伸手摸了萧灵的一把，动作自然而快速，连萧灵都没反应过来，倒是站着一旁的萧正渠带着一脸戏谑的笑看向谢清韫。

    执聆院

    “乖孙，你说的可是真的？”公主坐在位置上，一脸惊喜地看向两个约五岁左右的小豆丁。

    “母亲，看来这位谢世确实是对妹妹有想法。”秦氏也在一旁分析。

    “还是要再看看，哎哟，真是愁人。别人十七岁早已定亲，可是你瞧瞧上门提亲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赵琳儿上虽说萧灵不嫁人也没有关系，但是心里还是希望自己女儿能遇到一个她的男人。再者，她和萧远致已经渐渐老去，纵使兄父母疼但是终归不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家。要是她看到兄弟弟阖家满时，再看自己孤一人，不知可否会因为没能轰轰烈烈一场而留遗憾…

    “母亲说的是，不过儿媳看谢世倒是一表人才。与妹妹站在一起真乃天作之合，至于各方面可以让夫君、十弟再观察观察。”秦氏比较看好谢世，有好几次遇到谢世与小九小十在园中相聚，谢世看灵灵的神充满了温柔和喜，睛是骗不了人的。

    萧灵回到房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张不安，是要发生什么事吗？她的预一向很准，看来今晚还是带无草去安全一些。

    “抱眠，随便挑一件舒适的衣裳就好，只不过是逛个灯会，不需要穿得多好看。”萧灵很无奈，贴丫鬟们一听到她要门，而且是和谢世一起每个人都变得格外兴奋积极。

    有的拿着衣裳跑往这边，有的拿着首饰又跑向那边。

    尤其是抱眠面上一副没听到的样，还在自顾自忙碌挑选着衣服和首饰，这京都城这么大胆的婢恐怕只这一人了。

    “哎呀郡主，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什么来着。”抱眠说一半卡住了，她一向对这咬文嚼字说不来。

    “女为悦己者容。”床上侧躺的少女悠悠开接，“你看你读书读一半，去可别说是我的丫鬟，丢人。”

    “嘻嘻，婢在外面绝不咬文嚼字地讲，保证不会给郡主丢脸！”抱眠说完，又继续不停地手上的东西。她可得好好给郡主打扮打扮，今晚可是谢世约郡主游灯会，且是七夕，男未婚女未嫁，况且谢世看她家郡主的神柔中带着溺，啧啧…

    抱眠觉着，郡主和谢世就像那香甜好吃的红樱芙蓉糕，甜得发腻哩！

    畔月院

    “灰青你说这件竹青的宽袖袍好，还是这件玄暗纹窄袖的衫好？”谢清韫手指指着托盘上的两衣裳，纠结得皱起了眉。

    灰青在一旁也很大，他哪里知哪件好看？不过以他家世的姿穿什么都好看。之前不懂因何缘故世把四个大丫鬟都打发去了外院杂活，现在院无任何婢女。从那以后世的起居生活都是他在伺候，不过绝大多数世都是自己动手亲力亲为，但是挑选衣服这事他还真不懂，世也不懂。

    “世，要不…召心月她们来问一问？”灰青小声提醒一句。

    “去把她们叫来。”谢清韫平时并不注重自己穿什么衣裳，可是今日他想在这个重要的日把自己倒腾倒腾，说不定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见过世。”三大婢女纷纷行礼，动作表恭敬有度。

    上次继玲珑勾引世失败之后，心楹又照葫芦画瓢也一并被世赶了国公府，且连累她们三个都遭了殃，被赶到外院一些辛苦活计。现在借她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再对世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不奢望重回世边伺候，就是希望能给她们换个轻松一些的活计也好啊。

    “今日本世要见一位重要的人，一件重要的事。你们觉得如何穿好些，有好主意都可说来，采纳的都重重有赏。”谢清韫表面淡定，实则动的心脏已经在偷偷加快了频率。

    夕西，天空一片橘红的晚霞，光线照在人的脸上都是印有别样的绯红。

    “谢四哥？”萧灵从府里来就见到门外不远，有一位穿着竹青宽袍的男正背对着她站定。她有不太确定，还没有见过谢四哥穿过绿的衣裳呢。

    萧灵低看了看自己上的绿衣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只刹那间又快速恢复了之前的神。

    “灵灵。小十呢？”谢清韫快步走到萧灵旁，她今日穿了一绿的广袖留仙裙，他今日穿的也是绿衣裳，这样算不算侣装呢。

    “他还在后，我们稍等一会儿。”萧灵温声回答。谢四哥大概是她见过的穿绿衣裳穿得最好看的人了，果然是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她喜绿。今日的谢四哥看起来也和往常有些不同，心好似很愉悦，这打扮看起来也更随和温一些，没有平常不笑时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

    “好，都听你的。”谢清韫嘴角微翘的弧度久久不。

    他刚刚看到了。

    灵灵叫他时，他便转过来了，正好看到灵灵盯着他的衣裳瞧了一，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的神。

    他想，是不是她也懂了他的心思呢…

    “灵灵，谢四哥，走吧！都怪母亲非要我这么穿，不就逛个灯会吗。”萧正渠嘟嘟囔囔地抱怨，他向来最烦穿衣打扮这件事了，在他看来能穿就行了。

    “十哥哥！灵灵！”谢芷秀从车里探个小脑袋对着外面的人招招手。

    “灵灵上去与秀秀一起吧，我与小十骑就好。”谢清韫站着车旁伸手肘。

    萧灵盯着谢清韫的手肘看了一，小手搭在他的手肘上借力登上了车。

    “灵灵，这个送给你！是我新绣的荷包。”谢芷秀从后摸一个巧的小荷包递给萧灵。“要不是上一次有灵灵借我的那本《绣法要》，我本没那么快就能绣好，多谢灵灵了！”谢芷秀笑着谢。哥哥喜灵灵她早就知啦，不，应该说是全家人都差不多知哥哥心仪飞翩郡主。其实她也很喜灵灵，灵灵得好看又温柔，尤其是通那从容淡然的气质她就很敬佩崇拜。

    “都叫了还这么客气，不乖哦。”萧灵笑着轻轻掐了掐谢芷秀的小鼻。她喜这个小姑娘的，天真朴实，心思也单纯，不过她总觉得小姑娘时常绪中带着一飘渺的孤独。

    醉香楼，一间雅致包厢。

    “哇，让谢四哥破费了！”萧正渠一包厢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桌上满满一桌的菜。不过好在菜多但是量少，不然以他们四个人的量绝对吃不完。从府里带来的侍卫、小厮、婢女都被打发各自自由活动去了，现在他们一行只有四人。

    桌上饭菜还冒着气，看来是掐着时间刚刚端上来。

    “今日佳节咱们不说客气的话语，坐用饭吧。”谢清韫落座在萧正渠旁边。

    “好！那我先以茶代酒敬谢四哥一杯。”萧正渠站起来拿起一杯茶，豪地一饮而尽，喝完还像江湖大汉那样用手背抹了一嘴。

    萧灵额角了，简直没看。

    弟弟今日着一淡紫锦袍，锦袍上用银丝绣着淡锦绣纹，腰束黑缎带，缎带还别着一枚致玉佩，足蹬黑面锦靴。从打量到脚，每一都透着极的少年之，再观其面容也是瞳仁灵动，清雅俊俏。

    这一副好模样论谁瞧见，都得夸一句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公。

    只是，萧正渠光是得好，行为举止却一言难尽…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莫名其妙的搞笑稽。

    萧灵见他还要继续显摆，笑骂一句：“萧小十快坐，穿得这么人模人样就不要那么鲁的动作。”

    “噗呲。”谢芷秀一个没忍住笑了来，她觉得灵灵说得没错。

    “灵灵，这动作怎么了？那是豪放，大侠派。”萧正渠得意地微微抬起。

    “还大侠，吃你的大虾吧。”萧灵说完还不忘往萧正渠碗里夹了一只大虾。

    谢清韫在一旁笑看着他们两弟斗嘴打闹，时不时还要殃及一在旁边的秀秀。

    这顿饭是在声笑语中结束的，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来，两旁的街上摆上了许多灯，各各样的小摊也都挂着各小灯，有些灯上还贴着猜谜的纸条。

    街上人声鼎沸，似乎比白日还要闹几分，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喜悦在街上行走穿梭着。

    “灵灵，要去放灯吗？那边的桥可以放灯。”谢清韫转过来看向萧灵，怕对方直接拒绝了他，那后面的事就没法行去了。

    “好呀，我也还没放过灯呢。”萧灵其实也不是想放灯，只是她受到对方似乎是带着张的绪询问她，她想看看谢四哥究竟想什么。

    “咳、咳，呛到了…对了秀秀，刚刚你不是说那边那个灯好看，要去猜灯谜吗。走，我们快去，去晚了就被别人猜走了。”萧正渠一把抓起谢芷秀的胳膊就走，“谢四哥，灵灵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看好秀秀。”话音刚落，两人也没了拥挤的人群中。

    谢清韫挑了挑眉，这小舅倒是会来事儿…

    “走吧。”谢清韫走在萧灵旁，时不时为她挡开拥挤过来的行人。

    两人来到一片比较广阔的地方，谢清韫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看向萧灵问：“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额…记得，是在那边桥的河边放吗。”萧灵指着那边的桥。她怎么可能忘得了这个地方，她之前在桥撞见了珣哥哥和那女，还在桥不远被人绑走了，后来…

    “谢四哥那我们过去吧，不然晚些应该人更多了。”萧灵抬脚往那边走去。心想，趁着现在还没人赶放了去个人少的地方，她不喜挤来挤去的觉。

    “嗯，走吧，慢。灵灵，你想许什么心愿呢。”谢清韫走在侧边，望着她走动时忽明忽暗的侧脸突然发问。

    “希望我在乎的人一切安好吧。”萧灵平时不太信这些，但是也算是一个好的寄托吧。“谢四哥呢，你要许什么愿望？”

    “希望…不能告诉你，说来就不灵了。”谢清韫微挑眉梢，对旁的小姑娘一个神秘魅惑的笑容。

    萧灵被他的笑晃了一。

    方才不过是谢四哥最正常不过的笑容，可就在此时此刻此景，她总觉得那双桃左末端的朱红泪痣，好似有一摄人心魂的力，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沦在这双温柔多的眸中。

    天上的弯月悄悄挂上枝，光亮随着月亮躲月层之中变得忽明忽暗，还好桥上、树旁挂有灯照明。并肩而走的两人逐渐靠近桥边，明明没有人在这边放灯，怎的河面上这么亮堂堂的呢。

    萧灵觉得有些奇怪…等她走近了河边。

    饶是她平日里淡然惯了也不禁被前的这一幕震撼到了，微睁圆了双眸，樱也微微张着。

    前的河面上漂着各的灯，荷灯、兔灯、篮灯、蘑菇灯等等，颜也各不相同，大概有上百盏密密麻麻有秩序地排列着，组成发着光亮的三个字“心悦你”。

    “嘭…嘭…”

    萧灵的心绪被对面发来的响声打断，意识地想抬手捂住耳朵，边的男人却比她更快一步帮她捂住了耳朵。

    “灵灵，我心悦你。”

    明明他的声音并不大声，可是却能盖过响亮的烟爆炸声，从那双捂住她耳朵的修大手指中溜来，温柔又动听。

    谢清韫目不转睛地盯住萧灵的双，注意着她的反应，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一河的灯以及漫天丽璀璨的烟火。

    萧灵抬眸坦然对上他的目光。

    她其实也对谢四哥有好的吧，即使没有很喜但是也并不讨厌，她觉得和谢四哥相得很惬意自得。如果一定要嫁给一个人，那么谢四哥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且，她从心底是很喜谢四哥的相貌…母亲说了，都是慢慢培养来的，如果对方是谢四哥她愿意试一试。

    “好。”萧灵弯起嘴角笑了笑，温声应答。

    谢清韫终于听到了答案。

    一个‘好’字得他的心田满满当当，喜悦之快要溢来似的，竟无宣分享。

    “她答应我啦！”放捂在萧灵双耳上的大手，谢清韫转过微微弯腰对着河面大喊一声。

    隐匿在草中河边，拉串着灯线绳的暗卫们，听到这声音差没站稳一个踉跄栽河里。想不到世平时一副淡然冷漠的样，也有这么多温柔的一面，搞得他们也想找媳妇了…

    此时桥上蹲着两个人，只偷偷摸摸地两双睛。

    萧正渠是偷偷摸来的，带着谢芷秀他还差暴了。这片区域谢四哥早已令不准闲杂人等靠近，他和谢芷秀在烟响起前就在这里蹲着了，目睹了谢四哥跟灵灵示的过程。

    萧正渠用手肘碰了碰谢芷秀，小声说：“谢四哥真厉害，若我是女我肯定嫁给谢四哥了，又是灯又是烟，啧啧…”

    “嘁，你是女我哥哥也不会喜你的。”谢芷秀嫌弃地白萧正渠一，“不过，我还从没见过哥哥那样地笑过，是那发自心的喜悦，哥哥真的很喜灵灵吧，就像当成自己未来的家人那样喜。”

    ……

    “灵灵，你既然答应了，那明日我告知姨母上卫国公府提亲可好？”谢清韫说完又觉得这么安排是不是显得太急切了，又补充一句：“先定亲，婚期可以迟些，这样你可以多陪陪公主和卫国公。再者，我知你还没习惯以这样的关系与我相，我们慢慢来，没事的，我等你。”

    谢清韫温柔耐心地对她解释，他知或许灵灵没有像他喜她那样那么喜自己，但是他可以等，只要那个人是她，晚些也没有关系。

    萧灵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四哥，此时的他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他。虽然她不知谢四哥经历过什么，但是她喜现在的谢四哥，光又温，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就如那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一般，独自熠熠生辉绽放着属于它自己的光亮。

    “嗯。都听谢四哥的。”萧灵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两个小酒窝俏地挂在脸颊两旁：“谢四哥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灵灵希望谢四哥可以一直这么开心。”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谢清韫脱外袍披到萧灵上，“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衣服披着不要着凉了。”

    “以后每天笑给你看如何？”

    萧灵笑看一与自己并肩而走的男人，每天？带着打趣的语气回他：“好呀，但是我怕把谢四哥英俊的脸笑僵了。”

    “嗯，说得对，灵灵喜这张英俊的脸，我得保护好它。灵灵你看我们都要定亲了，可不可以换个称呼呢，比如韫哥哥，无辞哥哥。你上次还叫宋二珣哥哥呢…”谢清韫越说到后面越小声，还有委屈的腔调。

    萧灵忍不住发几声低笑，转过看向男人，调侃：“谢四哥是吃醋了吗？原来谢四哥吃醋的样这么可。”

    “我不，我也想要你这样唤我，反正…”谢清韫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带着甜甜语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