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家乡语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

    地上跪着的是一位蓄有短须的中年男，看着不像外族人，虽穿着西夷蛮族的服饰，但面容确实是大乾百姓才有的容貌相。

    “三嗄时吖古噶红且豆正复对屋起他中，啊问阿提呀从呃他个阿。曲桑单个！”石邢往地上磕了两个响，也叽里咕噜地对着上的人解释着什么。

    “额是额窗嗄呢，心达峰个！”二王木力固尔说完这一句话，又冷哼一声才转离开营帐。

    总算保住了这条小命，石邢慌额角渗来的冷汗，这个谢世可把他害惨了！当日见镇国大将军边的副将，也就是这位谢世郑重小心地叮嘱随从定要把书信与东西送到京都，他还以为是什么机密要事，便禀了二王去将那书信与包裹抢来。没曾想竟只是一封麻犯的家书，还有一包裹小孩儿玩耍的玩意。

    “郡主，郡主！”抱眠一路小跑，临近房门了才稍稍调整好绪，“郡主，世来信啦！”

    “什么？快拿来。”萧灵原本坐在床榻边正在逗三个孩玩，听见外面的声音，倏地站起来看向房门。

    “嗳！是！”抱眠提着一个小包裹抬脚房中把东西恭恭敬敬递给站在床边的人。

    等了这么久，如今一晃又要临近年关了…终于收到世从边境送回府中的书信了。

    萧灵解开小包裹，打开之后的是十来件样式不同的小玩意，看模样倒像是给小孩玩的玩。拿起放在玩上的信封缓缓拆开，细细阅览起来，越往看眉越皱越…

    这一回丈夫倒没有如离去时那样写一堆繁琐啰嗦的事儿，信中大概意思是说他在边境那儿一切都好，不用担忧他，会尽早归家；还问自己与三个孩是否安好，最后在信的末尾落笔一句：思念吾妻，待君归。把读完的信纸放在案桌上，又转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小匣中取另一张信纸。两张信纸互相仔细比对，字迹确实没什么不同之，可为何她心中有不对的觉。

    “嗯呀…呀”

    床上的小家伙们睡醒了。

    罢了，明日空回卫国公府一趟，问一问父亲。

    “醒啦。今日你们爹爹捎回了许多礼，咱们来看看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萧灵收好书信，拿着小包裹走到床边，包裹放好在床边的圆凳上，然后一个一个给三个小家伙扶起来坐好。

    “啊啊啊”坐在中间的小家伙率先咿咿呀呀叫起来，伸一只小胖手往前够，一瞧就知晓他定是又想让人抱着了。

    “莫急，莫急。”萧灵耐心安抚二儿，这大半年来她也总算摸清三个孩儿的脾了。

    大儿呢，平日里乖巧得很，不哭不闹，不说不笑，总之一副淡定老成的，活像个小老似的。曾有一段时日她还以为大儿的脑袋莫不是有什么问题，让府医来瞧过好几回，府医都说大公聪明伶俐得很，完全不用担忧。看来，辰儿这既不是随了丈夫也不是随了自己，反倒跟公公的有些相像。

    二儿嘛，最为黏人，哭笑，哭的时候能把人给烦死，一旦笑起来却也能将人给甜死。虽他还幼小，但观其面容，二儿得最像丈夫。更令人惊奇的是相同位置上有一颗与他父亲一样的泪痣，只不过现还不太明显。她觉得玄儿的面相比起他父亲来要温和光得多，因为谢四哥不笑时还是颇为冷峻的。

    这两个孩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真正令萧灵忧心的是自己的小女儿。

    小女儿肖母，看着乖巧可人，格却是大大咧咧，颇有她外祖母的风范。平日里三个小家伙玩闹，二儿若是哭了，那指定就是被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一脚就能将自个兄弟揣倒在床榻上的妹妹惹哭的。也不是说小女儿如此脾不好，只是现的世对女人严苛，大多数男人并不喜女这般格。

    “好漂亮的小鼓。”萧灵从包裹里摸一个小鼓，不知是用什么木材成，上面还留有一好闻的气味。“玄儿，这边，这边…”拿着小鼓左右移动摇晃，拨浪鼓到哪里一个个一双双睛就圆溜溜地跟着转动。

    抱眠在一旁侯着针线活，听见里传来阵阵嬉闹的笑声。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郡主这么开怀地笑了，真希望世与大将军早日打了胜仗平安归府。

    ……

    西夷边境平战场，副将营帐。

    “如何，小儿何时醒来？”镇国大将军谢松明单手拿着盔，站在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面前。

    老者抬瞧，大将军面上还染有几丝猩红的鲜血，看模样像是刚从战场上归营。“公命是无碍了，只不过为何未曾苏醒…老朽也瞧不其中的问题所在，若是再如此去…恐怕没被刀伤要了命，不吃不喝这么多日，也…”老者摇摇。

    “知晓。辛苦，医师了。”谢松明走到榻边放盔，静静坐在旁边。

    见状营帐的人都纷纷悄声退。

    “阿韫，今日咱们又胜了，离归家不远了。”谢松明看着面苍白的儿，恍惚间又似看见了原妻离去的那天夜晚。当年也是在营中，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惨白着脸说不话来。他曾经答应妻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儿，可如今阿韫这般摸样…“幼时你总是很懂事，练武也颇为用功。那些同僚将领们谁见了不得夸一句，虎父无犬。为父一直很为你自豪，如今看你这般躺着…为父忽又觉着我儿或许也不需太过聪慧、勇敢，作为一个父亲为父只想你好好活着罢了。”大拇指缓缓抹上睑带一滴泪，而后又继续喃喃，“算着日，等咱们回去时三个小家伙该会唤一声祖父了。阿韫，你难不想听听孩们唤你一声父亲吗。灵灵若是知你抛她不，保不准一气之带三个孩儿回卫国公府去了。往后若是灵灵改嫁那三个孩儿就该唤他人为父亲了，如此，你也不介意？”

    阿韫最是在乎飞翩郡主，也不知用此话激他有无作用。

    “医师！”

    果然有用，刚刚分明看到儿的手指微动了动。

    京都，卫国公府里。

    “今日就你一人回来？我的三个小外孙儿呢？”公主往自己女儿后望了望，竟没有瞧见她心心念念的三个小豆丁。

    “来时他们睡了，便不带过来了。”萧灵走屋一边解释，一边问，“对了，父亲可在？”

    公主珠微转，笑着打个哈哈，“哦！你父亲呀——为娘也不晓得，你父亲近日越发离谱，瞧瞧，今日是他休沐的日也不在府中，定是又约了好友去吃酒。”说完坐在座位上拿起茶盏呷一茶。“找你父亲何事？”

    萧灵打量着自个的母亲，怎么今日母亲有些怪怪的，“唔，前两日夫君从边境寄回一封家书。可，我瞧着总有些不对。母亲，西夷那边的战事到底是如何了？父亲有没有跟您说过那边的事儿？”

    公主听罢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诧，“你这丫，连自己夫君的笔迹也识不得啦？那边能有什么事，昨日还听你父亲说，大将军屡屡打退那些西夷蛮族，不所料应是离回京的日不远了，你莫要担忧。”说完又再端起茶盏饮一。什么离回京的日不远了，全是她瞎诌的罢了。前些时候她就知晓了谢清韫受重伤之事，中还连夜派了太医前往西夷战场。现也不知女婿如何了，望上天保佑…

    “那便好，如此灵灵便放心了。”

    萧灵又在府中与公主话聊几句，时辰差不多了便打回镇国公府。如今她门都不可逗留在外边太久，几个孩醒来不见人便会哭闹不停，连婆婆和祖母都哄不好。

    新年来临。

    这是萧灵第一次在镇国公府过年。只不过丈夫不在自己边，总觉得有些遗憾不圆满。今年因丈夫与公公还未归家，府里的这个新年倒是过得有些敷衍。虽说有大房的人来凑数，也是一派闹闹的场景，但谢老夫人显得并不开怀。

    吃过团圆饭，大家便聚在一守夜，不过气氛有些冷凝。

    “呀呀，啊啊。”一个突兀的咿咿呀呀叫声打破这一平静。

    “哟哟，乖孙孙，快过来让曾祖母瞧瞧，这小手伸得老了，想拿些什么来玩哟？”谢老夫人对一旁抱着四公的娘招招手。

    娘应声抱着四公走过去递给谢老夫人。

    “祖母，玄儿近日胖了不少，还是孙媳抱着吧。”萧灵也怕这个小胖墩把老人家累着了。

    “无事，无事。”谢老夫人笑呵呵抱着小重孙亲了一，夸：“小四向来懂事，抱他时倒也不闹。小四也怕累着曾祖母是不是啊，真是个小乖乖哟，笑得多好看…”

    “啊啊，呀呀”

    “呀呀呀，呀”

    另外两个小包也在娘的怀里闹腾起来，伸着一双胖短小胳膊嚷嚷着糊不清嗯嗯啊啊的声音，边叫嘴角边还留晶莹剔透的丝线状。

    “哎哟，三个乖乖都要曾祖母抱哇。”谢老夫人笑得眯起双，声吩咐，“你们过来些，在一旁坐抱着小主即可。”

    其他两个娘听罢缓缓走过去落座在谢老夫人旁。

    萧灵瞧着首位上的谢老夫人像一个老小孩似的，正在逗趣三个哇哇叫的孩童，怪不得这三个小家伙最是喜和曾祖母玩儿，莫不是他们也把老夫人当成与他们同龄的孩童了罢？

    节新年过后天气渐渐回，倒是没有十一、二月那么寒冷了。

    “郡主！郡主！”抱眠急冲冲地从外小跑来，还以为世的信起码要到年后三、四月份才到，却不想二月底便送到了。

    “可是有信？”屋里走来一位趿着鞋发未挽的妇人。

    “是呢是呢！”抱眠微微气，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主。

    萧灵接过包裹转回屋，快速解开，拿起里面的信封，着急拆开阅览。

    吾妻亲启：

    灵灵，已有半年多未见，为夫甚是想念。上次因战事要，只得匆匆写了寥寥几句。为夫不在时你定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平日里看顾三个孩儿定是极为辛苦，若是劳累可多予娘照料，你的健康也极为重要，莫要累坏了自己。

    上次捎带回去的小玩意不知孩儿们可还喜？本想也给你捎件礼回去，却不想找了许久也未见有合适的。前几日在边境小镇上终于瞧见有看得上的什，便买了来，你瞧瞧可还喜。

    如今边境的西夷蛮族已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不半年定可拿木力固小国，到时便可回京与你和孩儿们团聚了。上次为夫不告而别之事，娘可还生气？若是…还气，归家后任你置如何？

    可生气归生气，再有一事为夫必须要提醒你，为何过去这么久，娘也不曾回封书信，倒是叫人好生寒心。哼，再不回信，为夫也要生气了。

    唉，算了算了，反正娘回不回信，我总归是你的。

    吾妻灵灵，你，想你。

    看完书信，萧灵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弯起，虽然简短，但字里行间才像她的那个谢四哥所说的话。把信收好，翻看包裹里的东西，里有一个个较大较为瞩目的匣。拿起左右看看，小心打开，里面是一整同系的面，看着不显名贵，但胜在有趣可，这些首饰都是以鸟样式为主，且得惟妙惟肖。除了她的礼，里又给三个小家伙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

    前一次，她怀疑那封书信并不是夫君所写，猜测着夫君是否了事。那段时日里心中就跟放了块大石似的，整日扰得她不得安宁，这总算放心了。现收到的这封书信定是夫君所写，知晓夫君无碍她便放心。

    “抱眠，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