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韫，我们去清灵园走走吧。”

    一架老旧的秋千上有一男一女相拥而坐，正一起静静地望着橘红的天空。冬日的太总是落得十分快，才不过一会儿落日就只剩一丝余光漏在天际，形成一橘红的线。这时发觉脸上冰冰凉凉的，谢清韫抬手摸了摸脸颊，轻拍几怀中的人，轻声唤：“灵灵，雪了，该回了…”

    “娘！”屋外的人急忙冲了来，看到床上的老人已经闭上双，以及旁边落泪的老父亲，也不禁跪在床前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我们去看看母亲吧。”

    艰难地侧再看一床边的男人，即将天人永隔，看一，再看一，如有来世…如有来世…双慢慢阖上。

    萧灵知自己快要死了。

    “韫哥哥，你、你相信除了…大乾朝，还有，另外…的世界吗？儿时，听母亲说…有一个很好…的世界，那里人、人平等，没、没有低贵贱之分，女人…也可以养家赚钱，男人一生只能、能有一个妻，韫哥哥…你说，会有这…这样的地方吗…”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来一个中年女人。

    今日是妻

    “辰、辰儿，玄儿，修…儿…聘…”

    “别、别哭。人，老了，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们现在…每个人，都过得、很好，为娘也就、就放…心了，先…去吧，为娘要跟你们，父…亲说几句话…”每说一句话都仿佛要使上全的力气，连呼都是难受的，说几个字便要息不止。

    “陈太医，翟府医，家母如何了？”谢谨辰和谢谨玄双双拦住两位蓄着短胡的大夫。

    谢谨辰微垂帘不语，他岂会不知，只是无法接受刚刚还能和他们一起用膳，声笑语的人就这么…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又不敢接受，不敢承认。

    谢清韫坐在床旁边的绣墩上，红着圈静静看着床上的人儿，认真得仿佛要把她刻自己的骨里。

    谢清韫听着耳边儿、女儿、孙、孙女、重孙、重孙女们的声音，一时心中慨不已，他没想到自己也有四世同堂的这么一天。

    陈太医思索一番，语重心地劝：“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老夫人的已是快到油尽灯枯之时，国公爷也不要太过于求。”

    大手牵住那只枯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沙哑着声音，“为何不告诉我？”

    “韫、韫哥哥，你、生气了…吗？”萧灵试着抬起手想要摸到对方的脸，可惜此时的她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小如！”谢清韫焦急大喊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并不响亮，因绪激动还破了音，带有几分难听。

    原来她也并不是那么淡然，她真的放不，也舍不得这个男人啊。

    人群慢慢被遣退至屋外，此时屋只剩两人，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旁边。

    “韫哥哥，这…辈，能、遇到你、是灵灵的…福气，如果，有辈，灵…灵，还你的、妻，可好？”

    陈太医与翟府医二人互相对看一，纷纷摇叹息一声，对站在面前的两位男拱手回禀：“国公爷，谢二爷，老夫人…怕是撑不过今晚了，还是…”

    “娘，我是聘聘，您快好起来，您不是说最看雪天我们几个打雪仗了吗？娘，今日的雪好大…呜呜呜”谢聘聘说到一半再也说不去了，看着老母亲暗淡浑浊的双，她知…母亲真的…

    年轻时这只手也是一只纤细白皙的皓腕，儿时母亲便是用这一双手抱着他们，现如今这双手上布满黑斑，瘦得只剩翡翠玉镯挂在上空地摇晃。

    坐在两边的老老少少齐齐应声。

    十八岁嫁镇国公府，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一甲的光如梭，她和夫君已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半睁开睛望着跪在床榻前的儿、女儿、孙、重孙们她很是欣，后辈孙中没有什么大凶大恶之人，即使再不济也只是平庸无才罢了。听着他们一声声的哀哭，嘴里不停唤着“祖母”、“曾祖母”，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明明她还是父母中的孩，怎么就变成了别人中的曾祖母了呢。

    过了半响依旧没有听到妻回应的声音，以为是睡着了，又再次提音量唤一遍：“灵灵，起来了，咱们回去了。”

    “快、快把老夫人、抱回房间，即刻找府医来！”

    谢清韫里闪过一丝诧异，抬起袖胡了脸，还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白的发，：“有的。”

    屋里顿时哭声一片，几个大男人压抑着哭声泪簌簌直掉。

    “娘…呜呜，不是和袅袅说好了过年我们一家人还要一起去游玩的吗…”谢袅袅泪不停地掉落来，近日府中繁忙，她便只顾着夫家的事务了，也没能时常回娘家探望，却不想母亲的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房外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群人，正在焦急地等待。

    抬手阻止二弟要说的话，抱拳拱手认真看向两位大夫，谢谨辰沉声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吃过晚饭，两位老人与儿女、孙儿们絮叨了几句也让他们各自回自己院里了。

    本应是临近年关的喜悦氛围，镇国公府的大门却挂起了白绸，连站在门的守卫都是着白丧服。这座百年府邸一时之间一片素缟，与这皑皑白雪互相呼应，散发着沉静又冰冷的气息。

    他看懂了妻艰难的最后一：铭记于心，我不会忘了你，你也不要忘了我，好么？

    “劳…烦两位了。”谢谨玄让一条来，恭敬对两位大夫拱了拱手。

    摸着这一张脸，仿佛又重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那时她在树上，他在树。她拂开枝叶就看到了站在树的俊少年，许是那一起，这人就悄悄地住在她的心里了吧。

    “二弟，三妹，四弟，五妹，快过来！”谢谨辰克制压抑住哭声，哽咽地喊一声。

    翟府医与中请来的陈老太医背着药箱一同从屋走来。

    畔月院正房

    “是，曾祖父。”

    谢谨辰闻言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一旁的谢谨玄手疾快地扶住他的胳膊，轻轻唤：“大哥，母亲她…”

    “是，父亲。”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清灵园的方向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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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闭上了双，谢清韫的心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还抱着一丝侥幸颤抖着手伸到鼻探了探，“灵灵！”悲切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哭声。

    此刻他们不再是什么国公爷什么镇国公府的公，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可怜孩罢了。

    谢谨辰轻轻握住，微抬着的那只枯瘦微颤的手。

    “好，我陪你。”

    “是，祖父。”

    “如果…有辈，灵灵想，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和韫哥哥，父亲、母亲、大哥、小十…我，我们一起，韫哥哥，你、你记得一定要…要找到灵灵，灵灵会等着你的…”忽然，床上原本奄奄一息的老妇人中有了亮光，她这一刻的神似是与一个健康人无异，“韫哥哥，我、好像看见父亲、母亲、他们来接我了…”

    母亲和父亲也已走了几十个年了，就连大哥，小十，也是先她一步而去。可是母亲与父亲，大哥，小十的样仍还历历在目，他们一家人相的景记忆犹新。

    依旧没有应答，低来瞧一，只发现怀中的人依旧闭着睛，嘴和小脸白得不像话，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觉吗？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害怕，她心觉得很平静。这一生几乎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整个人生都很满幸福。

    “好…你说什么都好。”谢清韫使劲，眶刹那间沁满了泪，迷糊了前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