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胡燕噗嗤一笑了。“哥你还是没变，以前就是这样，给你吃个什么你都说不错，就没听见你嘴里说过好吃两个字。”胡燕拿筷挑挑拣拣：“我还记得那时候咱爹还在，说你这人太老实了，好吃不说，难吃也不说，将来就不是个闯的人。”提到早逝的父亲，胡青也怀念起来，说起来也是可笑，他年轻时候最不喜回忆过去，因为那时候太苦。爹死的早，妈又是个不当事的。村里那时候的几个寡妇约着去给人扒苞米，他妈去一次，回来就能哭半夜。哭来哭去，就是哭自己男人死的早，叫她没依靠。胡青那时候也不大，十几岁的年纪，劝又不会劝，只能往死里活。日太苦，以致于他日好过之后再也不愿意回想。可今天妹一提，他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仔细想想，那时候日苦是苦，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糟心。他上一天活回来，弟弟会给他端饭，妹妹会给他捶背，母亲从灶房里端一碗豆腐，一家人就着辣萝卜丝一人一……胡青甚至觉得那时候的辣萝卜丝都比今晚上的山珍海味更香。胡青恍惚了片刻：“是啊，爹是这么说过我。”两人打开话匣，越聊越多。从相依为命的小时候，到后来胡燕去卖衩袜。“那时候我就跟元棠说，要是没我大哥帮，没小棠拉我，我怕是还在地毯厂混日呢。等到了时间就岗，现在估计还不知过什么日。”胡青笑了一声：“现在想想是该谢谢元棠，给你拉来了，地毯厂前两年彻底倒闭，厂里的工人都了三四个。”有些人从厂开始就在，几十年来，一夜变，他们本不知用什么去谋生。胡燕手顿了，放筷：“哥，你后来怨过我没？”胡青有惊讶：“我怨你什么？”胡燕划拉了一手里的包：“就那年你事，我还瞒着……”胡青打断妹妹的话：“你是听你嫂说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事本就跟你没关系，那时候赔钱都是你跟你二哥给的，这已经是帮了我大忙。”胡青顿了一：“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想找你说，但就是不知怎么开。”“咱妈那时候是急了，再加上你嫂在那儿敲边鼓，她脑袋昏了才动了歪主意。你一个姑娘家，能自己家业不容易。家里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哪儿有脸要你的钱来贴？”“其实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那时候是因为分家的事，你心里不痛快了。”胡燕要解释，胡青却执意要说。“我是了城才知，人家城里也有不分男女一样对待的人家，现在养老都是儿女一样。理讲，老家是该有你的一份。只不过那时候……”他苦笑了一声。“燕，其实看到你这样，我是真的为你兴的。”“我就是……就是不知我为什么混成了这样。”胡青捂着睛呜咽。胡青没在饭局上喝的酒, 在小摊上喝了个够，喝大了就哭。一个大男人，缩在小凳上哭的格外伤心。泪分成好几条, 在脸上淌一印。胡青想不明白, 他到底错了什么, 这日怎么就这样的看不到，找不到任何希望。明明他以前是家里的梁, 是全家人的希望, 现在他却成了人人嫌弃的对象。他作为丈夫, 妻不听他的。范娟总是挂在嘴上“不行就离”, 仿佛离婚是吃糖豆一样容易。每次范娟一说，他就偃旗息鼓, 他不怕范娟，却怕离婚丢人。作为儿, 他被弟弟妹妹的优秀盖了过去, 胡母虽然也心疼他，但是一些细微地方却叫他难受。老家的婚丧嫁娶, 明明照常理都是落在他这个上，母亲却每次都要问问弟弟。母亲和妻常常放在嘴上的话就是：“得问问你弟，他认识人多。”最后, 作为父亲，胡凯旋却对他毫无尊重。每次他要教，范娟都要和他大吵一架。吵的最凶的时候, 范娟好几次以死相。“你打！打死我们娘俩好了！我不活了！”她生胡凯旋之后, 心里满满装着这个儿, 谁都别想伸一指。一个打，一个护, 到了最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