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一向如此，久而久之，终归会淡的。也许他从前确实有要为谢家伸冤的心思，但是时间了，也就会慢慢散掉的。然后，龚大夫在帮周鸣玉看伤的时候，看到了一小小的月牙形的旧伤疤。时间久了，痕迹已经变得几乎看不清了，却让他的心开始怀疑起来，而杨简随后又同他说：“她小时候，你见过她的。”龚大夫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疯了。一个是阖族被灭，苟且求生，手无寸铁却还要回到这危险之地来复仇；一个是踩在对方满门命上攀爬到位的既得利益者，却非要伸手将面尸山血海里的冤屈翻来。若是继续去，将来……将来必是要闹大祸的！龚大夫也算是见了杨简这么多年。当年谢家和杨家的仇怨与他无关，他作何反应抛不提，有关于其他方面，龚大夫对他还是持正面态度的。他难得对他一些辈对晚辈的关切，告诉他，这是在自毁前路。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见过太多世事，知难得久，回忆是最会将人化的虚伪矫饰。当年那个小姑娘也许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样，如果杨简还拿当年的态度去面对她，那无疑实在自寻死路。而杨简却说，告诉她罢，都告诉她罢。龚大夫看着周鸣玉狡黠的目光，忽而有些想到当年她给自己糖时的那个笑意，他想这样的将门之女，是绝对遇到什么都不会停止自己脚步的。她果然是这样的。周鸣玉先前对他徒弟的打探，此刻离去前那个微笑的招手，那句暗示的话语，几乎就是在摆明了告诉他——她还记得他，她知舒临有问题。龚大夫看着周鸣玉离去，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关上房门，把自己的床褥掀开，从老旧的床板上抠一个暗格，任何慢慢伸手去，碰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住的东西。这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取来过的秘密。是舒临当年那本记录着所有方的手记。龚大夫忽然有一预，也许它重见天日的时候，不会离得太远了。一个月后,周鸣玉了滨州的地界。贺掌柜走这条线路已经许多遍，全都老规矩安排好住行，他们似乎是万般不怕行踪让各家铺知,提前就已经给这边传了消息,城的时候,便有人来接。繁记的生意得好,滨州这边的铺也开得多，周鸣玉一行人住的客栈，就是繁记名。此刻客栈中早已空好了几间上房,留给几人住。这边的各家掌柜知上京那边的当家派了人过来查账，当晚便组了局,请周鸣玉和贺掌柜一起用饭,为他们接风洗尘。贺掌柜在这些人之中还是有些声望,几位掌柜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再兼之贺掌柜对周鸣玉态度恭敬，只叫“周姑娘”，说是祝当家请来代行查账的,其余一概不说。故而周鸣玉这一顿饭吃得十分顺利，没遇到过什么为难，也没听到什么不妥的难听话。一行人当日休整，第二日便去各家铺查账。所有的账本,在上京都有备份,周鸣玉在那边已经瞧过，来时又与贺掌柜有过,所以对各项况都大知。即便遇到几笔烂账,也尚算好理，尤其是贺掌柜带来的那几个账房,睛一个比一个毒，瞧一过去，脑转的比算盘还快。周鸣玉心，兴许这祝之本没打算指望她，单就贺掌柜这一行人就能把账算明白。不过她少了心，倒也乐得轻松，正好去办自己的事。她此来滨州查账，对其他的铺兴趣不大，唯独对一桩生意很兴趣——天家兴办的保育堂。东境军驻防在沿海，多年来一直与海上敌寇战。也不知那些海寇是从何打劫又是与何人了生意，居然一直备有破坏度惊人的大箭。密度虽不，准确度和杀伤力却极，一直是东境军一大心腹之患。在大箭备之，每每东境军海应敌，总是不免死伤。将士们的亲眷没了兵士的饷银，总是难以生存的。所以谢家便率先在滨州设了几保育堂，收留阵亡兵士的亲眷，幼在此学习，妇人在此些杂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