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商议事也总是在这家茶寮里。破旧的茶寮被官兵围着，外面放的一大锅腾起气，往来的人一看就知，徐阁老又在这儿吃豆呢。

    罗慎远面不改，接了杨凌递过来的一盘豆：「给老师剥豆，学生自当要。」说完捲了一捲袖，就开始给徐渭剥豆了。

    她想离开，却看到自己的手又被他抓住了。

    话是这么说，一盘豆已经朝罗慎远递了过来。

    「你去了宁远侯府吧。」程琅走到她面前突然抓住她的手，「你怎么能回去求他，是他害死了你啊！你回那个地方什么！」

    程琅听到这里，再看宜宁表平静，怎么会猜不到她去什么了！

    宜宁叫了珍珠来安排，跟程琅告了别，她已经很累了，回了东园几乎就是倒就睡。

    「你不要生气。」程琅怕她恼了自己，闭了闭说，「……我只是怕你被他所用了。」

琅去了前院的官堂说话。坐之后她才说：「我知，金吾卫的郭副使跟我说，忠勤伯参了父亲一本，惹得皇上龙颜大怒。郭副使来找我商量该如何保住父亲的爵位，于是我就想了办法……」

    徐渭不知对这两人说什么是好，旁边的大人们都是哄堂笑。侍郎拍着罗慎远的肩：「杨凌你可看好了，得跟着罗大人学学！不然怎的你才是七品，罗大人就是四品了——他这剥豆的速度都比旁人快！」

    他这般问她的态度肯定会让她觉得不舒服，甚至是产生怀疑。

    徐渭很喜这家茶寮的豆。要他说，别家都不这个味来。罗慎远尝过几次，觉得也没什么不同的。不过只要徐阁老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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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渭笑得有肚疼，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学生有人味了。他摆了摆手：「别扯远了，才说了慎远的擢升之事，再来说平远堡那事。」他正了起来，「我看这当

    后来见徐渭常来，有人脆给茶寮的店主捐了银，让他把破破烂烂的屋里好好修修，免得徐阁老吃豆吃得不舒服。店主拿了银果然办事，这屋铺了樟木地板，刷了桐油漆，摆了几个官窑的青白釉梅瓶，有那么个意思。

    程琅听到才释然了些，嗯了一声：「我明日正好要去上朝，卯时就要起床。」他又接了一句，「你可不要被我吵到了。」

    宜宁看着程琅的动作皱眉，她站起来笑着说：「我除了求他之外，还有别的法吗？难谁还能帮我？你这是怎么了？」

    但皇城外面，有家茶寮的灯还亮着。

    程琅看着自己抓着她的手，突然地放开了。他是一时心急了，当他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怕罗宜宁会去求陆嘉学。

    徐渭正对着罗慎远坐，旁边坐的是杨凌——今年殿试的时候他考了二甲，觉得比榜王秋元写的还好，才华横溢，见解独到。却不知为什么只得了个二甲第三，不过徐渭把他从翰林院提了来，让他跟着自己给事中。

    那双写字的、带着薄茧手，青莹莹的、香的豆一粒粒掉了盘中。

    宜宁摇了摇，她不想再说去了。她什么是她的事，程琅若是想关心她她无话可说，但谁也不能来质问她。她跟他说：「阿琅，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

    程琅漏夜前来也是为了告诉她英国公的事，她怎么会生气。宜宁反握住他的手说：「这也没有的。现在赶路不方便了……不然你还是留宿客房吧，我让丫给你收拾间屋来。」

    杨凌为人很谦和，却又不卑不亢的。即使罗慎远跟他是同科士生，罗慎远已经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他却还是个七品给事中，他在罗慎远面前也不怯。笑着给他敬酒说：「罗兄，你我同是徐大人的门生——你看给徐大人剥豆这个事，咱们谁来？」

    除了陆嘉学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她定是为了魏凌去求了陆嘉学！

    程琅哑声问：「你……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几位在场的大人皆都笑了，徐渭也笑着说：「好你个杨凌，竟然敢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