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珍珠都来灭了盏灯让她好睡些，这才听到前院有蹄和车辙声传来，宜宁立刻就醒了。灯火都亮起来，有守夜的小厮起夜开门的吱呀一声，黑夜里声音显得很遥远。

    宜宁醒过来，门的声响悉索起来。她忙披了斗篷，带了值夜的青渠去迎接他。垂门外好些人簇拥着他，罗家众人，大伯父、罗成章，他养的门客幕僚，罗慎远的脸郁却很平静。

    宜宁听到罗成文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三成军功归了慎远——皇上动了大怒，扔的砚台差把徐永清砸死，大骂他是诬陷忠良。」

    宜宁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那必定是没有大碍了，她鬆了气。

    罗成文想到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就有耐不住：「恐怕明日起来朝堂上的言官都是打脸，皇上又觉得你受了委屈，怕要有不少的赏赐。慎远，你好生受着！现在官位不能晋升，但日后工尚书空缺了，非你莫属。」

    「尚书之位侄儿现在还不敢想。」罗慎远。

    宜宁在垂门等她，屈给几位叔伯请安，叔伯们送罗慎远到垂门便要返回了。罗慎远看到她在寒风中冷得发抖如鹌鹑，告别了大伯父和父亲，朝她走来问：「怎么还没睡，脸都冻青了。」

    罗慎远把自己的斗篷也披在她上。他的披风太大，从到尾都是，给她裹从裹到脚，小小裹了一团，如香甜的糕。

    「三哥，我刚才似乎听大伯父说，你制住了言官？」宜宁问他，「怎么制住的？」

    看他穿着赤罗衣朝服，神没什么波动。

    罗慎远边走边跟她说：「我与曾珩来往，是窃取曾珩的报帮你父亲。只要你父亲把这个说清楚，言官就站不住脚了。」

    宜宁有些疑惑，门之后让丫去放了，铺了床褥。两人在靠窗的罗汉床坐来。她问：「既然容易解决，为何一开不说清楚？也没得这么多的麻烦，让你平白被骂了几次。」她从丫手里接过汤碗递给他，「夜寒重，你喝些姜汤祛寒。」

    白玉小碗里淡棕的姜汤，应是加了红糖的。罗慎远先凑到她嘴边：「你先喝些。」

    宜宁有些想笑：「怎么，你怕我给你毒啊？」

    他敲了宜宁的一：「快些喝，看你刚才冻的。」

    宜宁只能就着他的手喝姜汤，看到她嘴微动，然后沾上糖的晶亮，然后就不肯喝了。罗慎远才又接过来，对他来说不过一喝的事，喝完放在小几上。

    「我拖着不说，是为了让皇上罚我。」罗慎远。「这次几个言官骂得过了些，皇上脸难看。我等得便是这一刻，岳父再暗中一帮忙，我不仅能够洗去叛国的罪名，反而还得了皇上的愧疚同，日后升迁尚书就更容易了。明日上朝恐怕有得戏看了。」

    宜宁听到这里，也立刻反应过来。罗慎远应该是想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好吧。

    罗慎远把玩小碗，目光微凝。

    皇上亲自龙椅来扶他，说他是栋樑之才。并将带的吏给事中徐永清骂得狗血淋。

    陆嘉学则一言不发，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凌。

    宜宁想到方才大伯父说的场景，真想亲目睹方才的激烈场景。她是由衷地敬佩罗慎远，难怪年纪轻轻首辅，这等心！

    「……皇上真的砸破了言官的脑袋？」

    「皇上早被这帮人吵烦了，有机会砸自然要砸。」罗慎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