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这个因为自己前半生的悲惨经历，而怨忿重，为了自家人不惜杀人的汉，这一刻上再也不见戾气，有的只是的悔恨、自省与恩。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没有变成修罗，回到了人这个份上。

    冯儿等人，也都相继拜磕，一边告罪，一边致谢。

    赵宁将他们扶了起来。

    他看着冯三等人的睛：“明日，你们被斩首后，我会把你们的颅，给河村村民。”

    “如此，我们的魂魄也能安宁了。”冯三放了心的千钧重担。

    末了，赵宁将目光落在冯儿这个，骨瘦如柴，只有十三四岁，此刻不断泣的少年郎上，问：“你可愿赎罪？”

    冯儿怔了怔，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冯三等人，后者陡然反应过来，一掌拍在冯儿上，让他赶跪，忙不迭的替他回答：“愿意，他当然愿意！”

    惊喜之溢于言表。

    赵宁微微，对冯儿：“你虽然参与了杀人案，但据大理寺官吏的探查，当日你在砍了一个村民一刀后，自己就吓得不知所措，被人冲倒在地，再无行凶之举。

    “被你砍了一刀的那个村民，只是伤了肩膀，如今还活着，所以你其实没有杀人的罪行。念你尚且年幼，我给你一个发边疆的机会，到了代州雁门关，你可以一个军仆。”

    冯儿还懵懵懂懂，抬起一双无知的睛，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冯三却已经大喜过望，连忙拜倒在地，替他谢赵宁，“多谢赵公大恩大德！”

    说着，又将冯儿拽得跪，在他脑袋上再拍了一掌，“还愣着什么，能活命了，还不快谢赵公？”

    冯儿习惯听从冯三的指令，跟着磕了几个，忽的反应过来，顿时泪满面，抓着冯三的胳膊哭：“我我不怕死！

    “我们是一起杀人的，你们都死了，我也要跟你们一起死，我不胆小鬼，我不逃兵！”

    冯三又急又怒，这回掌没落在冯三儿上，而是狠狠甩在了他脸上，“混账！胡说八什么？！”

    这一掌力不小，冯三儿给得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鼻孔里已经有鲜血来。冯三心一，面不忍之，想要伸手去帮他掉血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缓和了神，抓着冯儿的肩膀，温声：“坝的事，不要再提了，那不是骄傲，而是我们的耻辱。

    “你想想，如果我们都死了，谁去帮我们照顾家人？我们死了，几大家人，已经没个青壮了，你活着，是替我们活的，要帮我们照顾好大伙，明白不明白？

    “到了边地，不要怕苦，军爷叫你什么你就什么，争取早日杀贼立功。这样你才能个天立地的大丈夫，才能帮我们照顾家人，知不知？”

    冯儿愣了好半响，忽地哇的一声大哭了来，声音很大，好像要掀掉房梁，嗓音凄厉，似乎能穿透金石。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