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坐在这里的不是黄远岱而是周鞅，李彦在听过对方的名字后，说不定还能想到对方的份，毕竟周鞅在郓州城跟方家斗了许多年，曲折的事迹传得比较开，至于黄远岱，之前没什么引人注意的轶闻，加之不怎么去跟文人书生相聚，名声不显，说破天也就是被方家迫害的万千泥之一。

    放供词，黄远岱习惯摸着那寥寥几胡须，思索着问：“童京为同平章事、东京府尹，权冠一方，竟然只有些不痛不的劣迹，没什么罪大恶极的把柄，这似乎不是很正常。”

    在李彦跟几名元神境官员的供词中，童京虽然也在四时八节收受贿赂，但数额都不大，基本可以算作是正常的官场潜规则，其余的渎职罪行也不明显，大多是一些有问题但问题不大的事。

    在权力场这个大染缸里，没有谁能真的淤泥而不染，区别只在于程度，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能在自己吃的脑满的时候，记得为百姓实事，没有戕害人命，那就值得送青天牌匾了。

    两袖清风六亲不认那官员，从古至今就没几个，每一个都还青史留名，被大书特书，说是神仙凡、圣人转世也不为过。

    如果抛开土地兼并、民的事不说，童京算得上是一个清官。

    李彦作为童京的左膀右臂，后者几乎没什么事能瞒得了他，连李彦都拿不童京额外的罪证来，可见童京确实没什么天怒人怨的举动。

    听罢黄远岱的话，李彦不无尴尬：“童京家境优渥，童家虽然不是一方豪，但也是地方大族，锦衣玉并不缺，所以他在为官其间，基本没什么索取贿赂、谋财害命之举。”

    黄远岱嗯了一声，心中了然。

    皇朝官员这存在，只要不贪财敛财，基本也就没了渎职枉法的必要，好都不是问题——只要大小是个官，就不会太缺人，而官职到了四品以上，除了权贵世家的千金，民间人都是唾手可得。

    人生没有财障，大分望也就没了，仅剩的权力求，也未必非得用为非作歹的手段。

    暂且这个问题，黄远岱笑呵呵的对李彦：“那四个元神境官员中，李大人想好要杀谁了吗？”

    李彦立时神绷。

    他必须要杀一个人，才能完成投名状。尤其是在没有给童京罪证把柄的况。只有这样，黄远岱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后路，让他往后只能唯赵宁之命是从。

    “其实李大人不必犹豫。”黄远岱淡淡，“李大人只需要在这四个官员里面，挑作恶最多罪该万死的那个人，杀了就行了。”

    李彦讷讷半响，终究是俯首称是。

    曙光透过窗纸洒房间，赵宁结束一夜修炼睁开了。

    由青衣小姑娘伺候着梳洗过，赵宁刚刚准备吃早饭，黄远岱就捻着胡须了门，打着禀报昨夜成果的幌，要蹭赵宁的饭吃。这大清早的，黄远岱就嚷嚷着要酒，说什么昨夜一夜未眠，现在神疲乏得，正好来壶烧酒提提神。

    听完黄远岱的禀报，对童京没有大罪大恶的事实，赵宁并未到意外，前世他就知这个人，对方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清官。毕竟是东京府尹，宋治迁都汴梁后，双方不可避免会多少接一些。

    “黄兄就照你的计划行事吧。”赵宁最后给了决断，“童京虽然算是能吏良臣，但权力之争本就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黄远岱得到赵宁的态度，也就完全放心来，滋滋的喝了一杯酒，闭着咂摸了一嘴：“说是清官，也是抛弃了土地兼并这个前提。李彦他们对待张京的态度，没有童京的首肯也不可能行得通，真要把这些年那么多百姓离失所的罪过算上，童京这个地方主官死上八回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