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宵冲张建才摆摆手，向他示意没事，缓声说：“你忘了啊，我们今天可是约好了，我等了你很久。”程迟雨一张脸汗淋淋的，神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整个院里都气腾腾，喻安宵上还带着车空调的凉气，仿佛一阵不期而至的凉风，程迟雨不由得发了会儿楞。喻安宵已经摸到了刀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松手，给我。”程迟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和他约好了，脑里骤然冷静来，手上终于松了劲。张建才立刻伸手接过了刀，有多远扔了多远，“哎呀，这一午闹的，先去我家，把伤洗洗，家里什么都有。”他转向喻安宵，说：“喻老师一起吧，我给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喻安宵，却觉到程迟雨一用力，挣脱了自己的手。程迟雨仍然一个字也不说，突然蹲去，膝盖几乎跪在地上，摸索着去捡散落了一地的不规则木块，手掌上的血甚至蹭在了泥地上，留目惊心的血痕。角落里卧着他常背的书包，上面全是剪刀剪来的伤痕，旁边躺着一个方形的木板，已经摔裂了，外框摔断了，木板上还残留着横七竖八的木条，接大多断裂了，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脚印。喻安宵想起上次在南山墓园，程迟雨说还有一个很难的迷，解来就带过来给他看。喻安宵把他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目所及的木制品都捡了他的书包里。他走回去，蹲在程迟雨面前，把他手里沾了血迹的木块也拿过来，统统装在一起。最后拍了一他的肩膀，看着他发红的圈，说：“没事，能修好。”程迟雨坐在他张叔家的客厅里，张叔的老婆陈姨在给他的伤上涂药。慧慧不敢看，躲到厨房去给他倒了杯冰，站在厨房门观望了好一会儿，见他涂好药才敢走过来。张建才把喻安宵拉到楼上去喝茶，递了一烟过来，喻安宵摆摆手，微笑说：“不好意思，不烟。”张叔又把烟收回去，烟盒装回了上衣袋，说：“我也没问过，小雨嘛，我也是不敢问他，他呀，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犟了，怕问了他不兴——喻老师，你是他们家的哪个亲戚？我也没听他说过。”喻安宵说：“我是他爸爸的朋友，怕他过得不好，就常来看看。”张叔这人心地很好，就是说话总是说不到重，喻安宵听他说了许多邻里琐事，才终于听到关于这场纷争的来龙去脉。慧慧坐在程迟雨旁边，给他放动画片看。他刚刚洗了把脸，除了额前的发还有，看起来就像个没事人。

    他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抬去看，和喻安宵的神撞了个正着。程迟雨明显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一会儿看向电视，一会儿又把神转向正走过来的喻安宵。张建才遥遥一招手，叫自己女儿：“慧慧，来，看爸爸给你带的什么新书。”客厅里没有了别人，陈姨在厨房晚饭，能听见菜锅和油碰撞时发的呲呲声响。程迟雨瞄了他一，先说话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等我那么久的。”喻安宵歪了歪，笑说：“现在可能也来得及，不过不去餐厅，去我家。我不太会饭，你要尝尝我的手艺吗？”程迟雨穿着一双崭新的小恐龙拖鞋，有拘束地坐在餐桌旁。厨房里的动静很大，时不时掉落一把菜铲，刚刚还碎了一个碗。程迟雨探了好几次，想去帮忙也被轰来了，他只能很不安地呆坐着等里面的大厨完工。往常喻安宵若是邀请他来家里客，程迟雨百分之九十是要找借拒绝的，但是今天他迟到了那么久，约好的餐厅也过了预约的时间，再拒绝这个邀约，程迟雨良心难安。他低着看着自己脚上的凉拖，明显是新的，刚刚才剪掉上面的吊牌。他想这双鞋也许是买给这里的常客的，毕竟这个风格和喻老师有些格格不。但是他站在玄关犹豫的那一会儿，喻安宵就拿着剪过来了，还说：“应该合适吧，给你买的。”他的思绪被现在面前的这碗面打断了——程迟雨乍一看见，有些震惊地微微低，仔细打量了一，确认碗里的那些绿生不是霉菌，而是菠菜。这顿饭明显把喻安宵忙得够呛，他上的围裙溅上了各的污渍，一扫过去，再结合这一碗不知都有些什么的汤面，初步判断，红的是番茄，透明反光的肯定是油渍了——为什么还有打翻的？程迟雨胆战心惊地看了一自己的碗，觉得喻老师大概去一些黑森林厨师院校修过，不然自己不可能看见这么一碗只有在童话故事才能现的乌黑的、冒着泡的汤药。喻安宵明显对自己的厨艺也不是很自信，探看了一，突然哎呀了一声。程迟雨正在激烈的心理挣扎，勺迟迟不敢落——右手受了伤，此时只能左手执勺，被他这么一吓得更不敢动了。喻安宵笑了笑，说：“本来想西红柿面，我看见冰箱里还有菠菜，就灵机一动放了去，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这碗汤面拉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