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真巧啊！您怎么也是这一班飞机？”对方的回应不咸不淡：“临时有事要理，改签了。”王江海原本的烦躁一扫而空，心想还好被梁路歪打正着。他喜上眉梢，见对方几句话之后面倦意，还特意向周嘉推荐，说自己吃的一维生素很助睡眠，飞机后正好送周总一瓶。周嘉拉罩：“那可真是谢谢王总了。”东南海岛的科创基地尚在局开发阶段，目前初形，通大的们只用两天工夫就把基地里外都介绍完了。对于这样一个需要斥资投的项目，周嘉没有即刻拍板，但让手的人抓一份评估报告来，毕竟科创是一个一旦成功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的领域，对于喜赌运气也擅赌运气的周嘉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有打动他的价值。海岛上景宜人，难得周嘉赏脸，几位使浑解数把这趟行程安排得张弛有度。白天海，晚上搞余兴节目，几天来作为跟班的梁路也晒红了一层。他们榻的酒店是一个奢华度假村，玩累了睡前就去个消解疲乏的spa，40分钟的spa服务标价6800元，梁路一看价目表就知自己只在门喝茶。清心宁神的禅乐在夜里淌，纯的淡香漂浮在空气中，衬得白月安谧，星河迢迢。他正闲散放空着思绪，竹铃一响，周嘉先从房间里来了。向来注意形象的那个人此刻却半上，净的肤浸着一层油亮的光泽，发向后凌抓梳了两把，扑面而来的是随意的野之。周嘉在梁路面前上了件简单黑t，梁路站起来，说：“我去看看王总。”“王江海约了两小时，早着呢。”他边说边开了瓶，“脸红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是啊，看过很多次，梁路知这个男人的肩有颗小痣，腰上有两个腰窝，他也知周嘉清楚只有自己在门外，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赤走来。周嘉说他脸红，梁路看不到自己的表，但是被破后确实腾得烧了起来，这份局促突如其来不受掌控，于是昭然若揭地暴在了对方前，让梁路无可辩驳。周嘉把手上的巾盖到他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剩一小时，不想了，你去躺会儿。”“我不用……”“你们公司结账，不算你欠我。”梁路略微诧异地在巾望住他，对方反问：“你没有这样记账吗？”是啊，每逢那人随手的施与，梁路都在计算如何回馈，或者索直接拒绝以免偿还不起，但他没有想到，周嘉居然对他的心态了如指掌，并且还十分在意。“周嘉，我……”他斟酌不好词句，稀里糊涂地就和盘托，“我欠你四百万，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再厚脸地没有自知之明。”金钱足够沉重，但梁路愿意为之奋斗，而金钱之外的东西，他已没有可供支的富余。梁路了解周嘉，他知只要周嘉想，大可以开一间单独的房间给自己，但那人并没有那么。他是如此别扭、迂回地，以另一方式想让梁路去安心接受，这份隐秘的柔，梁路不敢、不能、不舍得去碰。

    “真厉害。你大学上的哪门课，为什么每句话都能把人气死？”周嘉涩声问着，继而推开他，连对着人发火的劲都提不起来。“可能是我表达得不对，我只是……”“白捡的便宜都不要，只因为这便宜是我给的，是不是这样？”是，却又不是。沉默就像是委婉的默认，周嘉摆了摆手：“算了，我烟去，你等王江海吧。”如果他大声喝骂一顿，斥责梁路不识好歹，梁路尚且还能习惯，但是他没有。从那天的那一跪之后，周嘉就似折碎了最骄矜的傲气，夜里，那个人慢慢踱步到远的栈桥上，打火机的火光划闪了一，仿佛一颗光芒微弱的星蓦地跌落湖中。他无声的背影很远很远，在黑幕里格外孤冽。周嘉并没有错什么，相反他一直在试图帮助自己，梁路后悔那些未经雕琢的语句被刺耳地脱而，他把对方的好意打烂一地，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可他却屡屡犯错。难受的绪快冲破咙，梁路不知哪里升腾起来一莽撞，也不等王江海了，转回廊就往栈桥那边追。他步履急切，转弯就撞到了人，对方的跟鞋崴了一，但好在只踉跄了一步，没有将人撞倒。“对不起这位小，你没事吧！”梁路一问完就僵住了，前人虽然穿着跟鞋和网状丝袜，带着艳的妆容，但那有棱角的面貌和健壮的型都在昭示着，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梁路的汗竖了起来，忽然神经质的轻颤，这个人，他曾经见到过。“呀，哪里来的迷路小猫？”对方眯了眯睛，察觉到梁路的表很怪异，他就着昏黄的光线打量了片刻，忽然笑了，“原来是你。”惊觉对方也许认了自己，不的恐惧瞬间横冲直撞。“你认错人了。”梁路僵地埋脸，手忙脚地试图掉走，另一声音却从背脊后方响起。“丽丽，你熟人？”万籁俱寂，地狱里恶的声音，也不过如此。冰冷，残忍，没有丝毫人。即使梁路费尽心机去除记忆，他也不可能忘掉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