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是霍尘送东西来。”小厮扑通一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我担心是大事，才不敢不报。”“霍尘？”张觉晰睛一眯，偏想了想，“又是哪里来的臭鱼烂虾，本官怎么不记得还和这路货有什么？”小厮哆哆嗦嗦奉上一个纸包：“这是他送来的。”“打开看看。”小厮抖着手指解开上的绳，看见东西的那一瞬间脸都绿了。张觉晰面沉：“什么东西？”“霍尘、霍尘说……”小厮艰难地吞咽了，“方才遇见青公，一时不察，带走了青公的香，特差人来归还。”幂篱的顾思都是一怔，意识摸了一腰间，果然系着的香不见了。张觉晰怒极反笑：“阿青，你还和霍捕快有这么一段缘呢？”香是何等亲昵的东西，霍尘连这东西都能“一时不察，顺手带走”，两个人这是有多近的距离？张觉晰憋了一晚上的火彻底爆发，抬手一扬就掀了桌，杯盏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茶打翻还丝丝冒着气，他卷起被沾衣袖，撕心裂肺地骂。“一个两个都这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都觉得本官要被那姓顾的踩得爬不起来了，才这么上赶着一个两个作践？本官告诉你们，那姓顾的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官堂堂正五品嘉定知府，那姓顾的现在名字还不知写在哪家族谱里，他一个叛经离的玩意儿——”突然，张觉晰像是被人住了嗓，丝丝的气音从他狰狞的面孔爬来，他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然后一坐在了地上。小厮不明所以抬，看见的一幕让他双膝一跪在了细碎的瓷片上，瞬间见了血。“青公”轻描淡写地解幂篱，那双睛淡淡垂着，仿佛对那咒骂与惊悚毫无兴趣，他一言不发地端过茶，淡定十足的气度让张觉晰顿觉自己命在旦夕。顾思把茶盏在鼻一晃而过，个笑：“秋白，这个时节正香的好茶，南边估计正快加鞭地往京城送，张大人倒是大方，这么珍贵的茶叶也能得到，还愿意拿来待客。”他端着茶抬：“刚才张大人说到哪儿了？”张觉晰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膝行着揪住了顾思的袍角：“不知、不知定北王大驾光临，官、官有失远迎，今夜贪杯多喝了两盏，满嘴胡言语，王爷、王爷……”

    他每说一个字，顾思底的寒意就重一分，到最后他再也受不住，“啪啪啪”赏了自己好几个耳刮。“我满胡言、我狗嘴里吐不象牙、我悖言辞，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你就当我放了个，还恬不知耻地熏着了您行吗？王爷——”顾思一脚给他蹬了去，茶盏狠狠一甩，醇香的茶带着锋利的瓷片一起在张觉晰的额角开了，鲜血涌动不止，哗哗哗地从他脸上，看上去可怖又稽。“张觉晰，本王是不是过严令，北境十二城所有知府、知州，甚至包括北境布政三司，所有大小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谁跟狼族私勾结生意，先问过本王的破金刀。”他手腕一翻，半臂的匕首反握在掌心，在夜之中泛着冷寒光。比破金刀还冷冽的是顾思的气场：“你为嘉定府知府，北境布政司三司也坐落在嘉定府之，更遑论本王也在，众目睽睽、无数双睛盯着你，你还敢知法犯法，张觉晰，你今天就是有九条命，本王也一条都不会剩给你。”“王爷！王爷抬贵手！我是一时糊涂！！！”张觉晰顾不得涓涓冒血的伤，抱住顾思的小开始哭嚎，“你给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这些年、这些年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官任嘉定知府以来，嘉定夜不闭、路不拾遗，您念在百姓的份儿上……”“百姓？”顾思的声音带着些诡异的困惑，他慢慢俯，凑近了看张觉晰，“你勾结狼族，走私火药、炮弹、兵甲的时候，想过百姓吗？”狼族对北境十二城的狼野心昭然若揭，张觉晰用大魏百姓辛辛苦苦的粮去喂关外的饿狼，等到反扑时受苦受难的还是那无辜的芸芸众生。百姓？这个时候提百姓真是讽刺又侮辱。“王爷……”他颓然地松了手，布满青的手忽然一抹脸，“照王爷的意思是，您当真不给人留条活路？”顾思俯视他：“给本王一个能够让你活去的理由。”张觉晰沉默片刻，似乎真的搜刮肚了一番，却到底没从那没有良心的肮脏心里搜刮什么可以辩白的东西来，讽刺凄苦地一笑：“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抬手将残存的泪滴一一拭净，一改之前哭天抹泪的可怜模样，角挂上了一丝恻恻的微笑。“既然如此，王爷啊，你就别怪本官先礼后兵了。你今夜孤一人我张府，是真以为自己本事大到能够单枪匹闯去？我张觉晰在嘉定府这么些年，真当我什么后手都没有留吗？”他响亮地击了两掌：“来人，既然定北王今夜不打算放过本官，那么本官也不好不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招待定北王。”“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王爷的双刀快，还是我这看家护院了十数年的护卫动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