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这一夜的早睡算是和浴池中皂角的泡沫一样，在偃旗息鼓后没了踪影，两个人都太久没好好亲昵过，邵翊案后顾思不好，一直在养，后来又赶上先帝丧仪，霍也不忍心让他再多劳累，如今终于没了其他事，满腔思念和意像是猛兽笼一样骤然反扑，一气折腾到了后半夜。顾思淋淋地被霍抱浴池，又仔仔细细时已经没了力气，刚把他放柔的床榻，就跟只猫一样一两地躲了床榻的里侧，抱了绵的被褥，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陷了沉眠。霍吻了吻他的眉心：“睡吧。”顾思嗫嚅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楚，霍也不打算再逗他，了蜡烛后贴着人抱好，很快也一并睡去。结果第二天清晨，顾思醒的时候就被霍一眨不眨的一双睛吓了一。他还带着些刚醒的茫然，艰难地眨了眨，问：“……你在什么？”“看你，看你睡得香，没吵你。”霍已经穿好了衣服，搭在榻边看他睡觉，“这几天累坏了，好好补一补觉。”“你还知！”顾思佯怒，“那你昨晚还——”霍嬉笑脸地：“也算是放松的一方式啊。”……服了。他这辈就不可能在嘴上厉害过这个人，他早该知！顾思一把扯过被蒙过，成了一只气鼓鼓的包。半晌，里面才闷声闷气地传来一句：“我说他们对你满意，不是我诳你的，是真的。”霍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宋启连和顾令仪。“你还记不记得我中线蛊命悬一线那时，”顾思把自己刨来，目光清明了许多，“其实在我昏迷的那场梦境里，我见到我娘了。”这倒是没有想到的事，霍张了张嘴，艰涩：“顾大人？”“嗯，”顾思，发丝随之游了一，“她告诉我，她和我父亲一直一直都在看着我，我得很好，所以我问她，那么我们见面了，是因为你要带我走了吗？她摇了摇说不是，让我回看。”霍心底猛地一：“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你了。”顾思角酿个笑，“我娘说，去吧，他等你好久了，快去和他团聚吧，于是她将我推向了你，而你一把抓住了我，将我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所以……他们很早很早就知了，说不定除了保佑我的同时，他们也在保佑着你。”顾思停了一，矢否认，“不对，如果他们能够保佑我，那么他们也一定保佑着你。因为他们知，你是我最的人。”

    霍僵直了半边，喃喃：“……你再说一遍？”“我说，如果他们能够保佑我……”“最后一句。”顾思愣了，然后会心一笑，放柔了语气：“因为你是我最的人。霍，师兄。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挚。是我忘却前尘，也会上的唯一。”话音未落，顾思被猛地抱霍的怀里。他不是个善于说话的人，于是每一次的告白，都显得那样真意切，又显得那样刻骨铭心。“阿淮。”霍地抱着他，“小王爷，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家。”顾思挑了个霍韬不是很忙的日登了门，一顿午饭吃得极其和乐舒畅，霍韬甚至连床铺都打好了，让顾思多留一会儿，甚至今夜别往定北王府赶了，就在这儿歇一夜。霍痞里痞气地开玩笑：“爹，还没成亲呢，这么舍不得啊。”顾思暗地里踩了他一脚，让他少些胡言语，霍韬将一切尽收底，但笑不语，只是霍讨饶：“真的真的，主要是午玄门有事，我们俩必须得回去一趟。”“玄门？玄门还有什么事？这不都……”霍韬猛地噤了声，他明白了，“啊，也是，那改天再来。”顾思应和着了，没有多解释。因为世人皆知，玄门是真的“一朝天一朝臣”，先帝驾崩后，玄门也要换新的门主与弟了，只是之前一直忙丧仪没有顾上，如今事已毕，玄门之主也要更迭了。五个人齐聚一堂，岳玄林破天荒地成了最迟到的那个，毕竟与先帝君臣多年，先帝驾崩后，他就一直郁郁寡，但还要打起神来办诸事，一来二去，脸也带着几分疲惫。“诸位，如今先帝退位，我这个门主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岳玄林坐在椅上，看着前的五个孩，从幼到成人，一路风霜雪雨，都是他陪在侧，如今各个功成名就，于他而言是最好的藉。“一任玄门门主，”岳玄林将写好的折展开，朗声，“由封珩，封念接位。”“弟谨遵师命。”这实在是个没什么悬念的结尾，只见封念从五人中缓步上前，一撩衣袍跪，掷地有声：“玄门字门四弟封念领命，此为家国、此昭天地，上达天、至臣民，带玄门全门人，效力山河，万死无悔——玄门门主封念，郑重起誓！”誓言的余音久久回，盘旋过岳玄林已经鬓角发白的发，拂过霍、顾思、苑记、秋若依旧年轻的面庞，江山代代永恒，每一个位却在着无休止的更迭，没有人的寿命会与天地同，能够永远地挑起那无垠江山，但自始至终，总有人会肩负着这些责任，义无反顾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