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脸上净净,没有哭过的痕迹了。这样很好,不用尴尬了。“吃药了,姑姑。”南舟没有动作,目光黏在陈诗脸上,有那么几个瞬间,陈诗总觉,南舟看她的神非常奇怪。陈诗被盯得发,摸了摸脸,“怎……怎么了?”南舟似乎在陈诗上看见了谁的影,她坐起来,颤了颤,“你能再说一遍刚才那句话吗?”陈诗仔细回想刚才说了什么,想半天,她不确定地说:“吃药了?是这句吗?”她微垂,错过了南舟中一闪而逝的温柔。南舟接过杯和药,吃完药,没有再躺,而是对陈诗说:“我有闷,你陪我去走走吧。”“不行不行,不能去,你还病着呢,万一受了凉,再严重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到时候给你叫救护车。”“我已经好多了。”“真的吗?”南舟。陈诗仔细看了看南舟脸,确实好了。去转转,心能好,应该会有利于病恢复吧。陈诗反复思考后说:“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当一回小保镖,陪你去走走吧。”陈诗得了便宜还卖乖,能跟南舟去散步,赚大发了好吧。她憋住笑,躁躁地往外走,“我去换衣服,姑姑,外边有冷,你也多穿。”转人就没影了。陈诗已经去了,看不见了,南舟还是了。或许,这次,并不是给陈诗看的。南舟叹气,拖着疲惫的床,尽很虚弱,她里还是有一丝人气儿的,直至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见满柜的黑衣服,那丝人气儿消失了。南舟愣站着。刚刚从陈诗上寻找到的影给予她的力量,被因看见这些黑衣翻涌来的记忆夺走了。陈诗换好衣服急忙赶来,人未到声音先到,“姑姑,我好啦,你……”脚步停,声音也停。四都是静悄悄。南舟披散发地杵在那里,没有遮掩,没有躲避,就那么憔悴着、堕落着、一言不发着。
面对陈诗,她没有避讳什么。不是因为陈诗有多特殊,也不是因为她们关系有多亲密,只是因为在这个荒唐的互相对视的时刻,南舟看着陈诗,想起了那个人。南舟张开嘴,想说话,说不。这样的南舟实在让人心疼,陈诗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南舟面前,顺手从衣柜中取一件风衣,把风衣抖开,她踮起脚尖,将风衣披到南舟肩上。陈诗给南舟披衣裳,南舟想起从前有人给她披衣裳。她们离得很近,轻而易举就能听见对方的心声。四目相对。南舟神太冷,陈诗移开了。南舟视线在陈诗脸上走了一遍,古怪的绪随之在她中转了一遭,她整个人好似被空,只剩一副的躯壳,接来,控她行为的是来自心的渴望。南舟抬手摸了摸陈诗的,温柔地对她说了一句话。“就这样陪着我吧。”陈诗把惊喜都挂在脸上,陷南舟的温柔里,骤然迷了心窍。陈诗不敢相信,这是南舟会说的话。南舟平时不是这样的,不,南舟从来不会这样。网上说les不都恋嘛,南舟是很很,一个不经意的神就能把张力拉满,但她不是大多数小姑娘会喜的那温柔大类型,她很有个,很酷很冷,平时连笑都很少笑,更不要说去亲近谁关心谁,这格不讨喜,会让人觉得有装,奇怪就奇怪在,南舟最讨人喜最受人追捧的地方就在于她“有装”。穿风衣从不系扣,从不拉拉链,双手往兜里一,靴一踩,大步一迈,方圆十里都能带来风。讲话总是十分简,能一个字把话讲清楚绝不讲两个字,惜字如金,好像多说一个字得要钱似的。不吃香菜,不吃姜,不吃葱蒜,不吃重油重辣,不吃海鲜,不吃羊,几青菜半碗米饭就放筷了,吃得少,也不饿,觉喝一西北风就能饱了。不喜金饰,喜银饰,尤其喜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总把自己打扮得像黑白无常里的黑无常。有洁癖,有迫症,完主义。陈诗没见过比南舟还装的人,但南舟把这装拿得特别好,拿成了与众不同的贵气。打一看南舟这个人,你就会觉得,哇,她真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不是说她得有多好看,而是她带给别人的觉是不一样的,很飘渺、很清透、很净。像从远古书本里走来的人一样。你会觉得她所有的装都不是装,而是应该的,她就应该是那样的。很酷很飒,少言少语,然后待在人群中央,得到所有人的仰望。她们了门,并肩走过几条街,街上人来人往,每次和熟人寒暄完,陈诗都会偷偷看南舟两,之后,会偷偷用胳膊去碰南舟的胳膊,只要碰到,她就会偷偷开心很久。陈诗善于表达,但在南舟面前,她变得吞吞吐吐,十分胆怯,几次想把刚才那句来不及说的话说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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