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慧娟可是得有一季没来地里了吧？”“不止一季哩，上就有一年了……”话说起来，一时半会是停不来了，拉着宋慧娟说了好一会儿，又围着她背上的小家伙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半天，直到那上工的哨声响才作鸟兽散了。宋慧娟自然也跟着走了田里，杨丽拉着她又划给她一片地，“你怎的来了？庚望知不？娃娃怎也背过来了？”杨丽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宋慧娟听她问完，才笑着说，“哪能真不上工了，不上工见天儿吃甚喝甚哩？”这话教杨丽听了也只能，家家哪里会有什么真不上工的人，不上工就意味着收成时没自己的粮，人没了粮哪还活得去。“也是，”杨丽倒也不像那些妇人一样，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整天宋慧娟都背着小家伙活儿，时不时也能停来歇上一会儿，她便正好趁这个时候回去给小家伙喂喂或是换一片剂。中午的饭也没耽误，陈庚望回来时她早已拿了早上和好的面，动作稍快些，提前烧上，等开后放面条，面熟再扔去几片野菜一起煮煮。等到午宋慧娟仍去了地里，中间休息时她带着小家伙回来喂时，陈庚望拿着本去计了公分。等他一一记过正要转走时，杨丽叫住了他，“庚望，这儿。”说着手指到最后一片地，“这是慧娟的，你最少可得给她计八分。”“是哩，歇了这么久慧娟手上的工夫还没忘啊，看来……”这话说完，妇人们哄得笑作一团，陈庚望的眉微皱，收笔的手微微笔尖一转，把那三个字写在了本上。陈庚望微微扫了一遍，没瞧见那妇人，便提起步继续往前走去，心里只盘算着昨日他随说的一句话难不成她也记在心里了？田间发生的那一幕宋慧娟还不知,等她喂过小家伙再去时才听人打趣，“你可来晚了，再早一会儿正好遇上你家那。”听了这话,宋慧娟晓得许是陈庚望来计分了，也只笑笑,“早晚都得回家，哪儿差这么一会儿了？”这话题宋慧娟没什么兴趣，只遮掩过去便罢了。等到哨声一响,在田里忙活的人纷纷拿起铲走到了小路上,成群地回了家去，再过不得一会儿,那家家的烟囱上又飘起了一团白烟，渐渐地弥散在空中,无踪无影。其中一便是那座东边小院,坐在面往灶里添柴的手极大,极有力量。“今儿去上工了？”问这话的男人不曾转动，仿佛这话是从哪儿飘来的一样。那站在灶台前拿着锅铲的妇人闻言倒是顿了一顿,隔着一层缭绕的烟雾瞧不清对面的脸,手上继续翻炒着,回答一声“嗯。”说完，那男人正在添柴的手搭在了上,“孩也带去了？”“嗯，”这一声若有若无,轻得很,“他也不甚闹人,歇晌的时候能回来喂喂。”“打明儿起送去老宅吧，”这话还未说完,站起的陈庚望就瞧见了那妇人脸上的急，不等她说又继续，“晚间接回来。”说完，就抬起脚踏了这屋的门，那被留在原地的妇人失了好一会儿的神。等他再走来坐时，瞧见的便又是一副冷淡模样的妇人，连菜也未夹一筷，只机械的顾着嚼着手里那半块的馍馍，他看了两，夹起放在他面前的那碗炒菠菜就要放到她的馍馍上，可那妇人还是没注意到，直直地伸了手还要去掰。“吃菜！”陈庚望这句话终于把她的神拉了回来，她这时才看见陈庚望的动作，只无力的摇，“我吃不，你吃。”说着，连手里的馍馍也放了来，面前的粥也还未喝过一就要起离去。陈庚望看着面前被人放的那双筷，看着那妇人从他后绕了去，语气也不好起来，“菜不吃，粥也不喝了？”“喝，”此刻的宋慧娟连回的气力也没了，扶着门框的手停来，仍对他轻声说，“我歇歇再喝。”话说完，再也没有一丝停留，那双手跟随着它的主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了屋。于是，那间灶屋只剩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如同从前一样，上又要是一个人了。终于，在那边缘有人伸了手拉了一把，这境地没有再如同从前一样彻底坠落。此刻，那本是端坐在案桌前的男人也颓了背，手里的碗也随着那消失的影放了来，屋的人似乎也随着天渐渐黑了来。等到天彻底黑，坐在灶屋的人终于起了那黑漆漆的屋，月光透过木窗落在床前的空地上，那妇人坐在床边的凳上，半个都俯在那个小小摇篮上。他一步步走近，却停在了床边，手伸了过去，“粥要凉了。”“我想……”那黑夜没有完全掩盖刚刚蠕动过的嘴，他静静立着，等着这妇人的话，可她却没有再开，只是直起接过了碗。她搅动着红薯块，很快喝了个净，又起拿到厨房洗涮。坐在床上的男人听着灶屋的动静，直到她再一次推开门走来，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小儿也上了床，终于在他由倚转躺时听她再一次借着黑夜张开了嘴，“不用费事送去老宅，我也能带，家里也不会耽误。”陈庚望不明白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明明年前也送过去一段时间，可现在她百般不愿，“以后呢？你还想时时都带着他了？”“以后？”宋慧娟没有明白他说的以后又是什么意思，“等他大了自然不用我带了，可现在他这么小一儿，再说带着他也不耽误上工……”这话没说完就被陈庚望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