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女，“幼福你先去接六娘，再到山脚等我。”言罢，又朝小沙弥：“还劳烦小师父引我妻前去。”谢宝因，也未问男要去哪里，转跟着小沙弥便离开，宝华寺后，来到一座尼寺，刚去便见到穿僧服的少女呆坐在菩提树，托腮望天。六娘林却意算得上是林勉的遗腹，郗氏怀她八月时，林勉过，伤心之动了胎气，导致妊娠提前，在七岁前是被药汤给养大的。郗氏问过僧后，每年都会将这个幺女送来尼寺，穿僧衣闻佛香，也果真好转起来。如今已是第六年。接上六娘后，姑嫂二人便先了山。林却意自几日前得知家中兄嫂来要接自己，夜半醒来就没有再睡过，见嫂在看山的路，瞧些什么来，笑着说了句“大人与一位贵人的神牌被供奉在这里”便打着哈欠睡了过去。谢宝因见人睡着，弯腰了林却意的车驾，正在心里思量贵人是谁，直腰抬间，发现男朝自己走来。林业绥想起刚才宝华寺中的事，声安抚妻：“为晚辈，我们该的都已了，她既不愿见我们便不见吧。”谢宝因笑着，再多的，也不会去了。离开净梵山后，车驾又在缈山停，冬至到岁末的这几日，各观每日都会大法事，以满足贵人们想要消灾祈福的心。缈山共有大小观二十三座，天台观为之最，每至此时，便是熙来攘往，唯有岁末人才会少些。林却意还在眠着，谢宝因留了玉藻照看。随后和林业绥一起循着山阶走上大半个时辰，便能见到那座魏延赫赫的观台，他们对这都无比熟悉，两人却是第一次同来。法事过后，只见鳏居的裴带着与亡妻所生的儿女也在此。谢宝因只知上次裴司法是怒发冲冠的离开，而后竟也告假不去官署，她料想两人有话要说，大概是些朝堂上的话，自己不好待这听，便先离开此地。两个媪也识趣的带着郎君娘去了别玩耍。裴背过手，冷嘲一声：“林史今日来法事，可有为那几人也一场超度法事。”林业绥泯然而笑，裴将过而立，本已对宦海绝望，可他用五十使这人重返官场，重翻错判旧案，裴便以为他是直臣，有悲悯万之心，如今所气不过是气自己看错了他。但他日后还需用裴行事。“这场纷纷大雪，使天披白。”男走至天台观于悬崖之上所建的台，这里可揽尽缈山之，视线落在山阶污雪上，“可天熙熙，皆为利来；天攘攘，皆为利往。只要雪落在这世间，则注定无法再似初落时纯白，若要始终持着这份白，便只能落于山间屋脊，世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最后默默消化去，于天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它们落，须臾又消，如何能冻死人？”他所笑，也不过是笑前人还看不透，看不透宦海本就为黑，却还妄图以白衣仕。裴跟着走过去，低望向山峰洁白的雪，又去瞧那些落在地上的，早已被踩满黑足印。朝堂是利来利往的地，步便不能再持赤之心，不仕为官，这份赤之心又无从施展，便是在宦海，也无法撼动世族半分。他驳：“即使人来人往的踩踏，可若剖开其心，里仍为白。”林业绥会心一笑，还不算是个太蠢的：“裴司法既知这个理，又不去，与我说些什么？”裴沉默来，很快他的两个儿女吵闹着要回家去，离开前问了最后一句话，只是答案非他所想。“林史可也是这场雪？”“裴司法怎会觉得我这人能有赤之心那东西。”谢宝因想起那只被法师用铁链锁住的仙鹤，脚走着走着便去了鹤园，已经四年，它仍在这里，飞往天际的那只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