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这些日，两人相愈发自然起来，倒也算是相敬如宾，如此已经很好，再瞧他已穿衣冠，便知又不需自己侍奉。每日他若是先早起，必是不会叫醒她的，总会自己先收拾好后，再来床边喊她，也只是说一声他要去离家去官署。初时，她以为是自己侍奉不好，可瞧他待自己与之前并无多大差别，心里也就释然，渐渐习惯起来。许是他在隋郡太久，习惯无人侍奉。瞧见男的蹀躞有些松，谢宝因半坐起，伸手去扣，扣好后，她抬眸莞尔：“郎君可是有什么事？”林业绥视线移，嘴角噙笑，礼尚往来的为女去系昨夜因翻来覆去而松开的寝衣带，沉声：“今日京兆府将会去升平坊捉拿孙泰，你恐又要不得安宁。”原是这事。想起昨夜自己那句略带抱怨他不提前与自己知会的话，谢宝因嘴角不由笑开：“郎君在外尽去要的事，剩的我自有办法去应付。”孙泰比孙酆要聪明些，也会人些，比之弟弟孙酆的臭名昭著，他于建邺城却素有好名声，常有人可惜他被孙酆所累，虽所任官职比孙酆的要，却已五载未曾有过升迁。可如今的孙氏到底也算是孙泰在支撑着，再加之昨日已死去孙酆和两位儿郎，若孙泰再陷京兆府，孙府就彻底塌掉，守了孙氏一辈的孙老夫人必会来乐坊找她这位史夫人疏通门路，且她们还算是沾亲带故的。昨日的朝节，孙老夫人不正是此意？那还只是为了不成的孙酆，更何况今日会是支撑孙氏多年的孙泰事，为了他，只怕会更难缠。林业绥自鼻间嗯一声，见女脸还是有些差，开言其他：“后面我让童官送些安神的药来。”谢宝因愣了会儿，有些还未反应过来：“郎君怎么突然又说到这儿了？”刚不是还在说孙氏的事？林业绥轻笑了声：“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事之一。”谢宝因赧然，不自然的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刚成婚时，他让仆送来安神的药，却被自己给误会，还是守岁无聊谈起才知，尤其是那夜还发生那样的事。两人温存没多久，童官前来禀告，已在西门备好车驾。林业绥抬手将女的鬓发拢向耳后，想起前面报丧的事，略带提了句：“那仆妇还在屋舍外面，有什么想知的，喊来问就是。”谢宝因，在男从室去后，又在床上缓了会儿神，才榻拢木屐，随意披了件外衣坐在坐床上，让来收拾卧榻的侍女去将那位仆妇叫来。很快，屋舍门有脚步声，仆妇绕过屏风，来到室行礼：“女君。”谢宝因微微颔首，直接了当的问：“孙家的二夫人是何时没的？”仆妇在府中多年，接待此事也有过几次，知女君大概都会问些什么，早已事无细的都提前问过那报丧的，此时也应答如：“来报丧的人说是鸣时分，刚好一惊雷降的时候，听闻是恶疾忽然加重，昨日日就已经瞧着不太好，嘴里开始说胡话，一个劲的要找自己女儿。”那句话又在心冒起来了。郭氏嫁到孙家第一年便怀有孩，只是月份太小，不足三月，故未曾告诉过别人，谁知某日晨起，满床污血，原是孙泰禁不住同床，后来再怀上，小心仔细生个女郎后，因患上恶疾又夭折。自那以后，再也未怀过，本就不说话的，变得更沉闷。谢宝因吐梦里的浑浊气，她不知为何郭氏要与自己说那样的话，她已快记不起初见郭氏时的形，只记得那时范氏的外大母病重，去探望的范氏常带她去孙家，因病重之人的屋舍里死浊气极重，说是小娘待不得，容易被缠上脏，她便被打发去玩，可谁也不认得，亦不敢随意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