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低看向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他忍不住问：“什么话？”“小叫，开。”青萝抬起，笑着冲他耸耸肩：“然后我就被他推倒了。听到响动，他的仆人付完钱也来了，对着我就是一顿骂，什么野丫啊，什么离他们少爷远一呀，我就那么跌坐在泥地里，听着他们骂，也没人来扶我。后来老丁找过来了，他倒是扶我起来了。”“那他还算不错。”“但一看见我衣服上沾的泥，立就补了两脚，怪我那形象耽误他一会儿说书赚钱，还警告我，以后要再跑，就打断我的。”“”他面不忍，她却是一脸无所谓：“嗨，我从小挨到大的，都习惯啦。直到了，认识了月人和绿竹，我才明白有家人，是天底好好的事。”提起她们，女孩的眉顿时明媚起来，角轻勾：“你知，有人给你嘴的觉吗？不是那一脸嫌弃鲁的抹袖哦，是笑着给你轻轻的；你知，有人被窝的觉吗？不是一双又大又臭的脚对着你的脸哦，是温柔的抱着你，把你的手揣在她的心窝里给你；你知，被人惦记着的觉吗？她会关心你当值的时候，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悄悄的给你带手炉、带糕。要是得了赏赐，她总记得来分你一份，你要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消跟她说一声，她就会给你来。”“月人心地单纯，品厚，在这里也算难得。”“万岁的后最不缺女人，我自知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也不是最有才华的那个，等您尝过鲜儿，过不多久也就腻了。腻了倒是其次，后苑里默默谢了的儿多了去了，我这株又不是什么玉树仙葩，自然也有到我的那天。怕就怕因为男人断了妹份，月人和我变得生疏，不，生疏都算是轻的，像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那样成了对家，整日针尖对麦芒，多糟心呀。”她讲着讲着心里愈发难过起来，缓缓蹲了，抱着双膝窝在墙，莹澈明亮的睛变得通红，渐渐汪起一池清泉，在眶里打起转来。“要说还有绿竹吧，可是绿竹从一开始对月人的印象比对我好多了，我俩若闹起来，她十有八九也是去月人那边。到那个时候，她们都不理我，您又搂着新人你侬我侬，我就两落不着，只能孤伶伶的一个人，又变成没人心疼没人惦记的小青萝了。”说到最后，她哭得噎噎，晶莹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仿佛真的已被遗弃。朵般的年纪本就招人怜，何况还是她这等灵气四溢的秀少女，在未采摘之前，更教人添了一层耐心。那泪珠一颗颗滴来，滴到了他心里去，得他心意活，主动从龙椅中站起，一步一步走向了她，微微俯，轻轻摸摸她的脑袋。“朕是吓唬你呢，哪就腻得那么快？”“反正快不快的，早晚得腻。”“嗯？”又是那熟悉的声音一沉，不用看，都能想象到他那刀飞过来的样，为免他发难，她赶抬起来，声提醒：“君无戏言。”

    少女泪光涟涟的脸庞透着样的柔，浸得他没脾气，一把拽她站了起来，伸手给她起泪。“只要你乖乖的，想法哄朕开心，朕就不会腻的。”“后都这么多人了，还不够哄您开心吗？嘛还一直收新人？”她嘟囔。“嘶——”泪的手停，刀毫不意外地又飞来，“你知得寸尺的后果吗？”“婢得寸尺，还不是因为您？”“依你说，还怪朕啰？”“兴安公公不是说了么？您菩萨心，不会跟底的人计较。这要换个暴君，婢哪敢跟他说这么多知心话呀？躲还来不及呢。”“贫嘴。”刀收回，角勾起，照她脑门便是一记板栗。这小丫最喜时不时的惹他一，每当被挑起一丝不悦，她那张巧嘴偏偏又能几句话给圆回来，微小波澜之后的顺服，反而捧得他更开心，也更有征服的快。既不像汪氏那般刚直伤人，也不像杭氏那般顺从无趣，主动袒的心事，又带着一抹真诚，远不像唐氏那般浮于算计。真是恰到好的冒犯，适可而止的狡黠，安全而生动，形成她独有的趣。他实在受用得。“也罢，朕愿意对你多用些心思。”想通此，他重新浮起温和的笑意：“朕问你，假如你的钱够多，买了小糖人，又买了风筝，再碰到睺罗的时候，你要不要？”“当然要，谁会拒绝玩多呢？”青萝不假思索的答。“那朕为什么要拒绝人多呢？”他反问。青萝语噎，他的话听起来很有理，可又似乎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她竟想不该如何反驳，半晌，才懵懵地：“小糖人很快就会吃没了，风筝说不定哪天就破了，睺罗倒是经得起放，可是等大了，就不能玩了。不我是哪个，好像都不久。”“想多了，你哪个都不是。”“啊？”“因为朕现在喜的，是它——”他搂住她的肩转了一个角度，一起看向对面，对面摆着一个描金云龙纹格柜，柜上摆满了各铜胎掐丝珐琅制品：龙耳扁壶、缠枝莲纹鼎式炉、果纹三足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