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会变的。”周辰安轻轻一叹，“当年景泰帝还是郕王时，与万岁何等要好，大臣们推他上位那会儿，他是百般不愿极尽推辞，可一沾上那皇位——后来的事你也都知了。宸妃呢，复辟之日诞龙嗣，谁敢说那天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后，她不会觉得自己儿才是天命所归呢？”周贵妃瞳孔一震，喃喃：“你是说，她早就打上了储君的主意？”“现在想想，淑妃那次纵火，只怕就是她在背后的主意，等你这边一台，她再去告发淑妃，连消带打，一次除俩，最后她一家独大。若是淑妃没得逞，她也不会暴，仍是两好人。好一借刀杀人呀。”“这个贱人！”周贵妃恨恨地骂，“竟哄瞒我这么时间，现在才狐狸尾，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她敢和你撕破脸，就说明她有了底气，已不把你放在里了。”“哼。”周贵妃不屑，“她儿又不是太，再说了，自从她生完孩，就没再承过，哪来的底气？”“如果——”周辰安缓缓直起，目光如炬：“她有了得力帮手呢？”“谁？”周贵妃立问。“如果我猜的没错，叶绿竹真正投靠的不是你，而是她。”“你是说——叶绿竹告诉万岁，闹野猫那次是因为薄荷草，不是于自保，而是故意拆我的台？”“无过废后这台戏只能唱一次，她专等到关键时候拆台，往后你就没戏唱喽！”“她怎么敢？她的小辫还在我手里抓着呢！”“我早就提醒过你，你抓的那个小辫实在难服人心，还劝过你，与其跟钱皇后较劲，不如防患于未然，把力放在太上。你非要一意孤行，现好了，栽了个大跟吧？”他摊手。“我哪知她们这么险，再说了，你不也没发现嘛！”周贵妃嘟囔。“你非要走这步臭棋，现在却来怪我？我看我是帮不了你啦！”周辰安说着就要起。周贵妃忙一把将他住：“怪我，怪我，错了行吧，你就说怎么办吧。”亲弟弟翻了她一，才指着棋盘：“棋都摆好了，咱们也只能走去。”“那咱们这步怎么走？”“不动！”“不动？”“她们已串通好了，咱们现在就是这个瞎，所以能不动就不动，先得摸清她们的路数，免得被到井里去。”周贵妃盯着棋盘，咬牙：“行，这气我先忍了！”“！”他忽然开“嗯？”周贵妃侧脸望来。

    “假如这次你真登上后位，钱皇后去了白云观，往后万岁给你气受，你会去拿她撒气吗？又或者，有人和元青萝不对付，投靠了你，想借你的势去报复她，你会像南海那次一样放任纵容么？”“说不准。”“为什么？难你赢了，也不肯放过她们？”她略想了想，便向他问：“那我问你，假如姓钱的在我前生了孩，立为储君，她会像现在一样让着我么？又或者叶绿竹将来爬到我上，她跟元青萝会不会来报复我？”他被问住了，只好答：“说不准！”“就是啊，说不准的事儿多了。小时候有一次，我跟着咱爹上山打猎，逮住一只母狼，那母狼受了伤，也不肯跑，咱爹说，它的窝就在附近，她是顾着狼崽才不肯跑，我心了，就求咱爹放了它，我说宰了它，狼崽说不准就饿死了。咱爹说，你要是一个人上山，说不准就被它吃了。弱，不就是这世间的法则么？”“可人不是狼啊。”“哈，远的不说，就说他们老朱家，叔侄相争，兄弟相残，你见哪个手了？要我说啊，这人可比狼狠多啦！”他沉默不语。“你从小是看圣贤书大的，我却是鬼门关里闯过来的，别人的死活你就别了，先保住你跟你外甥就行啦！“你说的对，我早该放弃幻想。”他缓缓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邃的瞳孔宛如一潭死：“仇怨一旦结，争斗一旦开始，就没有两全之法，无非是谁伤的多，谁伤的少罢了。便是再小的伤，也没有人愿意受，该结的怨，一分也不会少。后游戏，朝堂斗争，不外如是。”跃的火苗吞噬着一张张纸折，一张张写着少保千古的纸折，在铜盆里翻燃烧，化为灰烬。宸妃手持火钳，轻轻拨着盆里的纸钱，确保每一张都焚烧殆尽。“那晚的罪证全在这里了，贵妃那边便是反应过来，也奈何不了啦。”通红的火光映绿竹那张丽而冷漠的脸庞，淡淡：“周贵妃鼠目寸光，如何值得我效忠？这次让她栽个跟，也算报了当初关帝庙之仇。”“她心里装的全是醋坛，整日价就和皇后争低，哪里懂得你我的抱负？”宸妃扔了火钳，锦帕了手，拎起面前的酒壶，斟了两杯酒，递给了她。“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我就知，这里，只有你，才能与我同路。”“不错。”绿竹接过酒杯，“这里只有宸妃娘娘才懂我所求，也只有我，能明白娘娘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