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祭祖裴钧同念及儿女年幼，没有带着他们一同回去，这次是铁了心的让他们回怀州认祖归宗。终归是故园难离。怀州距此有三百里路程，程朝云孱弱，经受不住舟车劳顿，十年前她和裴钧同去过一回，只觉得裴家的人个个势力，一副欺媚上的谄媚姿态，让人难以心生好。想是如此想，毕竟是裴钧同的血亲，她若是真的说来，裴钧同怕是又要大发雷霆。在裴寂之面前，程朝云也不再掩饰，叮嘱他:“你从前没有去过怀州，我只提醒你，那里的人同你说什么你都不必理会。”她的言语间难掩鄙夷。程朝云商贾之家，幼时读的是四书五经，兄在朝为官，家中往来无白丁，她认为裴家的人是“刁民”。裴寂之应着:“我记住母亲说的话了。”看着儿如此孝顺，程朝云心中有了一些宽。她盛一碗莲藕羹端给裴寂之，又:“你父亲也是年纪大了，愈发糊涂了，他那一大家亲戚又何必再往来，说到底就是为了个名声，他心里总记着怀州。”说到此，引她满腹苦，她讥嘲:“他惯来在乎脸面，在乎到因为一杯酒就将女儿推去。”听到此，裴寂之忽然一抬，问她:“发生何事了？”程朝云眉心一拧，随后嗤笑:“你爹是打算等姚府的人上门提亲了再告诉你们吗，难不成这时候那五姑娘还不知晓？”裴玉婵的娘是裴寂之偷偷养在城外的，后来被程朝云发现，加之人已经去了，裴钧同不得已才将裴玉婵带回裴府。程朝云对裴玉婵没有什么厌恶的念，她一个十几岁的孩，怪得了她什么，她只觉得这孩过于温顺，温顺到有些怯懦。不过裴寂之向来对这些是漠不关心的，她接着:“那孩生得太挑，早早成亲也好。”

    她生得丽，却没有手段，娘死了，爹又不怜惜，谁知会被谁惦记上，会生什么祸端。裴寂之眸中闪过一丝冷厉，话说得不着痕迹，“祖母的丧期未过，恐怕多有不妥。”程朝云:“自然是待你祖母的丧期过了才让姚家上门提亲，我听你父亲的意思，怕是要让姚家那孩和玉婵先相与着。”原来他还是顾念了父女之，让自己的女儿不至于在房烛夜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行夫妻之事。程朝云把事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裴寂之听。原来上个月初五，裴钧同与知县姚琮在明月楼饮酒，两人识于微时，相识多年。三两杯酒饮尽，两人酩酊大醉。姚琮说起从前与裴钧同的约定，两人说以后要结成亲家，亲上加亲，这么多年也未能如愿。姚琮当是一是醉话，裴钧同却应了来，这是他骑虎难，家中嫡都已娶了妻，他不能让裴钧同的女儿姚家的妾。他思来想去，倒真有一个人选。裴寂之离开秋轩时已月上中天，清亮的月照得草木如同覆了风霜。他行至清风苑，院中不见半个人影，正巧柳枝望见裴寂之，连忙:“公，小等了你许久了。”铜镜前，裴玉婵珠钗已落，青丝如瀑，镜中的她容颜模糊，抬手摸了摸脸庞，是的。门“吱呀”一声推开，裴玉婵以为是柳枝，:“我要睡了，你也回去吧。”“当真要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