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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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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夏天尾,知了依然叫得十分激昂。

    汽随太现再次蒸腾,于是闷。草腥味和雨后泥土的涩味,形成人们闻惯了的夏季农村特有的臭气。几乎使人觉得昨夜那场冷雨是一场凉的梦。

    此村偏僻,地势偏低,遍地槐杨柳,郁郁树草叶将村整个儿包围,只留几条土路。唯一一条能走汽车货车的,就是叶纯粹家房前这条。

    但即使是这条路,也没铺上柏油泥,只勉容纳两辆车并列行驶。偶尔有四车驶过,便不得不在飞扬的尘土里丧失这类机械该有的面。

    叶纯粹坐在外间屋,发着呆抠土坯墙里的麦秸。

    这土坯墙,城里人不一定见过。但在2007年,在这未曾大规模拆改重建的北方农村,土坯墙并不罕见。白的墙总会脱落,一块块地落去,土黄的疤,褐黄的黏土和麦秸。

    叶纯粹默默地跟麦秸较劲。

    她想的一小截儿,但那麦秸早就跟夯实的黏土为一了。她抿着嘴,两着麦秸,得指尖发白,麦秸却仍然韧十足地嵌在墙里,金黄金黄,净,令她更加灰心和不服气。

    这时李金粉打完牌回家来吃中饭,她一屋就尖地看见叶纯粹在扯墙里的麦秸,忙迈着碎步颠颠过来打纯粹肩膀几:“大姑娘,多大了还费力!死姑贼地拆房是不是?”

    叶纯粹讪讪地放手,将腻着汗和土的指尖在裙上一抹,手握在两间的凳上。

    这凳是从附近中学搬来的,爷爷曾经是中学的老师——十几年前是,但从叶纯粹记事起,她爷爷就在床上了。凳是全木造的方的,表面被盘得黑黢燎光,勉辨认得上着绿漆。她的指尖在凳摸到的鼻涕,也许是十几年前的学生抹的,也许是某次爷爷抹的,也许是她抹的,也许是王婷婷抹的——也许本不是鼻涕,谁知呢。

    但这东西给她的觉很恶心,她电般缩回手。

    里屋床上的爷爷听见回家的动静,就“娘哎、娘哎”地叫起来,李金粉屋去给他翻

    屋里弥漫着卧床老人的臭和味,这是习以为常的。爷爷常年垫着沙土,几天一换,充当布,据说能防褥疮。翻带起的味更加刺鼻,叶纯粹走到屋外去。她常常觉得自己上沾着那些臭味,但王婷婷说她闻不到。

    随着屋里用力的“嘿呦”声和爷爷似哭非哭的声,叶纯粹知爷爷现在从脸冲墙,变成脸冲门了。老人僵僵的蜡黄从床上翻了个面,从里间屋来了。

    她问:“熬上饭汤了?”

    叶纯粹:“熟了,温在锅里,菜切好了,就差炒菜。”

    她就叨叨着往房屋——农村一般把其中一间耳房当厨房用——的灶台走去:“……跟你妈一样,没力气,纸造的中看不中用……”

    叶纯粹很不想听这些话,于是默然往大门走去,在外边墙躲一躲,等到菜熟了再来。

    太很大,她蹲在墙抱着发呆,看一只蜗慢慢探角,忽然浑起了疙瘩。

    一辆自行车刷地骑过去又倒回来,车链刷拉刷拉猛地停在她跟前,她闻见链新上了机油。

    一条瘦津津的往地上一支:“小叶儿?”

    “嗯?”叶纯粹眯着看,是村西的自祥哥。村支书的孙,比她大五六岁,在市里上中学,今年升中。这会儿,重中也快开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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