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 俞嬴突然来了兴趣，“以都尉看，公景嬴为何救齐侯？”“或许——她只是想止戈而已。”令翊沉，“当初田氏急着篡国，让齐侯去河间劳军。当时尚隆冬，赵人踏冰过河，围了河间城。田氏是一定不会救河间的。齐国河间守军不能据河之险，反而被围在城中，后面又没有援军，除死之外，没有旁的可选了。”其实还有一条路可选——降。可惜领兵的罂是个死脑……俞嬴笑：“都尉说得公景嬴不像儒家弟，倒像墨家之人，兼相，止攻伐……儒家求仁，墨家止争，在当今之世，多少都有些不合时宜。叫都尉这么说，公景嬴简直兼两家之呆。”俞嬴又轻浮地从上到扫了一令翊：“都尉不怕夜半，公诈了尸去找你？”令翊：“……”俞嬴越发笑起来。令翊斜睨俞嬴，脸上也些不正经的笑意，张张嘴想说什么，大概到底顾及她是女，又悻悻地把嘴闭上了，扭看向别。俞嬴笑过，也便正经起来，脸上带着些忧：“但愿那位方上将军不是当年的田氏，愿意舍私而就公，派遣足够的援军来。”令翊摇：“怕是难。”随即令翊又自嘲地笑了，“好在我们不是困守孤城。实在打不过，就只好跑了。若方域谋划得当，我们这真败兴许也能成诈败，把齐人引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把他们围而剿之。那样，我们这败，也算败得值。”俞嬴击掌：“都尉所言才是真的舍私而就公，且不骄不馁，从败中求取胜之机。为将者当如此！”俞嬴极认真地看着令翊：“俞嬴学过一些相人之术。依我看，都尉日后或能成为青史留名的一员名将！”大约看她这回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心，令翊嘴角翘起来，又试图抿去，终究又翘起来，睛也弯了，一脸的“算你识货”。俞嬴倒不是虚夸他。她确实觉得，若令翊为上将军，照此计，兴许燕军真的能取得一次更大的大捷，一次让齐人几年不敢侵燕的大捷。但如今主事的是方域，大军若远途诈败，可不比令翊那几千人过河的诈败，而要围拢几万齐军，也要指挥得当才行，最关键，方域，或说燕侯，是否有全力一拼的魄力。桑丘城。事让令翊说准了。令朔去拜见方域，方域一见面就把令朔好一通夸赞，什么善用奇谋，什么指挥得当，什么不愧令氏将门，连国之栋梁都说了来，令朔先还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提到俞嬴及诸军将。“还是将军统帅得好，才能有此大捷！”方域大笑，笑完又，“域一定在君上面前为将军请功。”

    “请不请功倒没什么，”令朔趁机提援军的事，“朔来桑丘与上将军禀报军之前获知，齐人将增兵，重整军戎，再侵燕国。决河奇谋可一，不可再。以朔两万兵卒，对齐几万新锐之师，怕是难以守住新河，还请上将军派与援军。”方域面难：“非是域不知将军之难，实在是桑丘、汾门诸城皆燕国要津重城，不能有失。将军也知燕军军力总数，我去哪里派援军给将军呢？况且将军提到的那位先生能有决河之计，焉知没有他计……”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增兵。两人终究不而散。燕国在备战，齐国也在备战，不过一个是守，一个是侵。对此次田唐之败，齐国颇为震惊，也实在是历次与燕之战，齐都鲜有败绩。田唐又是宿将，带领五万大军，竟然败在了略显平庸的令朔手中……上不免哗然。了解更详细军的齐侯田剡、田剡之弟公田午、相田向等倒是能接受，毕竟列国靠奇谋反转战局，以少胜多的战事不少。齐侯田剡拟再派军将带领五万大军伐燕，田午和田向都没有多说什么。相田向宅。田向正拿著书册来看。看家主盯着竹简，睛半天没动地方，恰有侍女来羹汤，老仆忙摆手，家主这是想事呢。田向确实在想事。想增兵伐燕的事，田向觉得君上这几年在用兵上有些太之过急了，到底年轻；又想到齐侯对公午的打压和公午不动声的反抗；最后思虑定在齐军事的燕国弱津。“弱津……”田向轻喃。公俞嬴就埋在那里。听说燕侯给她谥“景”。景……田向想像她若是泉有知，听了这个谥号，一定嘴角带着哂笑，“也不怕我躺不住诈了尸。”田向嘴角带了一笑意。“家主要什么？”老仆耳朵有背了，上前问。田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由，你还记得公俞嬴吗？” 一起去武老仆一怔：“自然是记得的。”田向，没再说什么，只略抬抬手，老仆由便带着其他仆行礼，静静地退了去。老仆由略佝偻着腰走在回廊上，想起刚才家主所问的，公俞嬴……谁能记不得公俞嬴呢？老仆想起第一次见到公俞嬴的场景。那时候，家主还只是个普通的田氏小宗庶枝之。老家主从前过乐官，但去得早，主母不几年也去世了，家主的两位姊已于归，家中只剩才十几岁的家主和几个仆。田氏枝脉众多，家主在临淄那么些年轻的田氏弟中，并不是最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