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老师说赵公缓在临淄因为人狂傲，为人所乘，被杀死于临淄街，引得赵国伐齐，兵围河间。若公缓不狂傲，是否就能幸免于难？”公孙启问。俞嬴看着公孙启，到底是小孩，去敌国为质，哪有不怕的，但俞嬴还是说了实话：“或许能，或许不能。很多时候被害，并不一定是这个人错了什么，只是那害他的人有利可图罢了。“当时田氏要挑起赵国与从前齐侯的矛盾，使自己篡位时赵国不加涉，甚至想利用赵国之手除去齐侯，公缓自然是最好的工。即便他不跋扈，没有在宴会上对齐侯不敬，田氏怕是也会找别的由把他卷去——事实上，我觉得公缓在宴会上对齐侯不敬这件事本就很蹊跷，恐怕也是受了有心人的挑拨激将。”公孙启小脸有些忧郁。俞嬴一笑：“却也不是说公缓就定死无疑。”公孙启抬看她。“他若于当时局势更清楚些，自己更谨慎些，始终没有让田氏找到可乘之机，边又有像我这样的老师和像令将军这样勇猛之将护卫，田氏或许就会去想别的办法了。”公孙启想了想，，脸上重新又笑意。俞嬴在心里轻轻叹一气，在齐国临淄有许多质质女，有的受人追捧，有的四钻营，有的受人轻视，而启无疑是最难的那——受人敌视，至少开始这阵会很艰难。俞嬴很想给启讲讲临淄质质女百态，却恰巧在路上遇见中山国送往齐国的质女。中山国是戎狄建立的国家，在燕国西南，其位置很是微妙，恰把赵国之西北与东南割开。从前魏文侯的时候，为魏国所灭，成了太击也便是当今魏侯的封地。但魏国与中山并不接壤，后来魏国无暇北顾，赵人控制了中山，而就在前两年，中山复了国。接壤之邻国多不洽，燕与中山便是如此，但要说有多大仇怨，却也没有——燕国虽弱，中山也是不太敢惹的。先前燕国大夫已从邯郸回燕国经过中山，被戎人的一支阻了一，已知会中山君，事解决得还算痛快。俞嬴算不上喜中山国，却喜这位中山公怡，单看她面容，听她说话，就让人心神怡悦。公怡不是那端庄冷清的人，也不柔弱可怜，她更像只清晨的林间小鹿，带着一让人看见便想展颜的活泼率直之。公怡雅言说得很好，跟着燕人一起叫俞嬴先生。晚间宿于荒野，帐篷间燃篝火，公怡便与俞嬴在篝火旁说话。令翊是男，不方便与他国女公坐在一起，便另起火堆，坐在不远。启也坐到令翊旁边去。公怡笑，与俞嬴小声：“公孙这是把自己当大人啦。”俞嬴悄悄比个“嘘”的手势，也笑起来。公怡笑得眉弯起。

    俞嬴拿铁签勾着粟米饼在火堆上烤，烤半截，将旁小坛中的醓醢挖一些来涂抹到粟米饼上，再烤一烤，香气四溢。俞嬴让公怡，公怡笑着接过去。俞嬴扭，看那边啃饼的两人，让人将其余几个抹了醓酱的饼给令翊和公孙启端过去。俞嬴再烤第二枝。公怡也扭看一那两人，轻声问俞嬴：“先生见过齐侯吗？公午呢？齐国这些公公孙比那边的令将军如何？”俞嬴一时语，她自然是见过齐侯剡和公午的，只是那时候他们跟现在的启差不多大，印象中两个人相貌都很清秀。田氏从前是陈国宗室，几百年的世家旧族，从祖上起，不知娶过多少人，是以田氏得都不错。公怡等着她回答。俞嬴扭看一令翊，悄声：“俞嬴在燕国，自然觉得令将军是最好的。令将军之，在健朗直率，便如北地的山川，峻，如北地的河，浩开阔，如松如柏如骏如——”俞嬴取一个粟米饼，“这寒冬旷野中用篝火烤过又抹了鲜香醓酱的饼……”公怡笑得差呛着，忙取过篝火旁温着的来压了两。俞嬴咬一，慢慢地嚼完：“最是够味。”那边火堆旁令翊先是抿着嘴笑，接着嘴角越发上扬起来，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卡在了“饼”上。公孙启看看令翊，中带着些看笑话的意思，呵，一看令将军就没怎么让老师坑过，这回知了吧？老师夸人是白夸的？令翊扫小崽儿一，神飘到更远，又撤回来，接着啃自己的——抹了鲜香醓酱的饼。令翊放饼。公孙启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令翊像俞嬴一样，抬手在他脑袋上摁了一。俞嬴话音却又一转：“临淄少年自然也有临淄少年的好。锦衣华服，谈吐文雅，眉似乎都比旁国的公王孙们更致些。那是临淄这几百年繁华阜盛之地养来的气韵。公会喜临淄的。”“我从前也听说，没有一个去过临淄的女会不喜临淄，又听先生这么说，怡就更放心了。”公怡笑。那边的令翊看公孙启吃完了，让他喝两，他赶去睡觉。这边女们的话还没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