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微弯一嘴角儿，小崽儿是真大了……俞嬴上车。太启行礼，目送老师的车离开。太启走回自己的室去，他的室里还有人等着——其舅父浴癸。启的母亲自燕国旧族浴氏，当年贤德貌、声动两都，因此被聘为太妇。可惜这样好的一个人，寿命不永，过早地撒手人寰。浴氏封地是在上都蓟附近的浴城。母亲虽去得早，外祖父祖母也不在了，浴城离着武也不近，但每逢节庆，舅家都有礼至。近几年季舅来了武，也时常来探望。父亲重病的这个时候，见到母亲这边与自己血脉相通的辈，太启心里觉得很是安。携着舅父的手一起坐，互相问好。浴癸又问燕侯之病。太启垂泪摇。浴癸：“太快别哭了。没有父母能跟女一辈的。你如今也大了，以后担都在你肩膀上呢。”太启。浴癸又：“我一个闲散大夫，说不该说朝政，但毕竟是你舅父，心里着实惦记你，便想唠叨两句。”太启：“舅父请说。”“你父亲有威望，能压得住臣们，臣们不敢动歪心思。他若不在，只怕有人会辖制你。”太启再，这也是父亲、老师他们担忧的事。“比如那位太傅——”太启惊讶地抬。“那位太傅固然智计百，可也太权了些。自从她来，相都只能为她。她份上是你的老师，年岁却不比你大多少，这样一个权臣……难你以后几十年都听她的？”太启看着舅父，没有说什么。浴癸觑着太启的面：“我知太与这位老师很是熟悉，但争权夺利这事，莫说师生，便是父兄弟又有多少反目的？太还是要多想想。唉，舅父与你母同胞骨，心里着实疼你，总担心你这个、担心你那个的。太莫要嫌我唠叨……”

    太启谢。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浴癸才告辞离开，太启行礼相送。看着浴癸的背影，太启地抿起嘴角儿。外祖家曾被人打趣“灵气都归了女儿”，几位舅父都才能不显。嫡之舅袭了外祖的爵位，前这位季舅因系母亲同胞兄弟而获赠大夫，却有爵无职。这几年他虽来了武，也时常与自己见面，却只说家常，从未谈及朝政，这个时候却……浴癸从中来，坐车去了公叔燕音。燕音是燕侯最小的叔父，从前为大司徒，因当初在田赋改制中装病不作为，被燕侯一怒之夺了大司徒之职。如今的大司徒是从前的小司徒策。浴癸见了燕音：“公叔吩咐，癸去见了太。太没说什么，面上也看不什么。”燕音：“太与那俞嬴师生一场，哪能只这几句话就能说动呢？还是得劳烦大夫多跑着些。大夫旧族，与太有骨之亲，怎么能看着太日后当那有名无实之君，看着咱们燕国落在一个外面来的女手里呢？”浴癸：“公叔放心。”浴癸又问：“那策——”燕音：“他与俞嬴都是权之人，岂能和睦？我的人几次听见他与俞嬴争吵，这阵他每次见俞嬴后都沉着脸……” 俞嬴的罪责浴癸从公叔燕音离开，回到家中。自燕侯重病以来这些天，浴癸过得颇为痛快。门见人，他们脸上的笑更诚恳，说话也更客气，就连礼似乎都比从前施得更一些。真好啊，到这时候才有些太舅父之。这些年真是受够了窝气！父亲还有兄都是树叶掉了怕砸脑袋的，都说“咱们家祖上本是蓟国宗室，归附燕国，得封浴城。我们不像燕国原本那些贵人那样有底，当谨慎小心、安守本分。”及至姊以才德被聘为太妇，还生嫡，他们缩得更厉害了：“莫要让人说我们骄矜傲慢，给她母惹麻烦、招是非……”就连当年为了面好看，先君赐自己的这个“大夫”，他们都推让多少回。这有什么可推让的？也就是叫大夫罢了，封地小得能用一个碗扣过来！况且还是有爵无职的。这几年姊夫成了燕侯，也没有额外的加封提携。好不容易私田，俞嬴和策一来，得，税亩之制田赋！就这，兄还劝，说税亩之制对燕国有好。他自然这么说，他是嫡，继承了浴城，再怎么税亩之制，他也吃不完，不尽，里有什么赏赐也都是给他……想到税亩之制，想到那个策，浴癸就来气。自己作为太的舅父，给他面，称呼一声“司徒”。他当时板着个死人脸说：“策只是小司徒。大夫之封地原本是到滂支旁吧？”然而如今还得捧他，浴癸有憋得慌，但随即又想到公叔说的：“捧得越，摔得越重。不捧他，太不得以为咱们反对新政吗？等俞嬴倒了，他就不足为虑了。他可不是太的老师，也没立过什么大功，他更没有俞嬴的人望。他有的，不过是我不要的那个司徒之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