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他忽然瞪大睛，掀起被往里瞅了瞅。一定是在梦，没错。林小一制关机，决定继续睡。陈淮洗完衣服，见林小一睡得平稳，关了灯，径直走到床边小板凳坐，全程没发任何声音。黑暗是他早就习惯的东西。因为睡眠很少，所以坐着或是躺着对陈淮来说好像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是躺着能离床上的人更近一。不想吵醒他，所以今夜可以不睡。静谧夜晚，床上的人翻了个，稍显急促的呼将主人卖个彻底。原来有人在装睡啊。陈淮时而清醒，时而迷惘，觉自己好像很多时候的脑海里面只有一团迷雾，他对自己，对周围的环境，对整个世界都没有清晰的认知。但如果细想的话，他又能准确记住九年前山时途径的每一片树叶、仅有一面之缘的路人上衣的每一褶皱、亦或是他这些年所见过的一切。这些记忆像是沉海等待被打捞的碎片，存在，却埋得极，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浮面。可陈淮什么都不需要，所以他仍是浑浑噩噩的。只有前这个人，只要他现，就像雾中的一盏灯，走到哪里，就会亮到哪里。就像此刻，他就是黑暗中的光。光本人装了一会，听后还没想要上床的动静，沉不住气了，没忍住翻过去叫他：“睡觉了。”陈淮没反应。林小一知的，陈淮总是这样，有的时候听不到，有的时候听不懂，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忘记来。这时候就需要他有耐心一，换方式去将他拉来。比如碰。林小一伸手摸索，摸到陈淮的小，运动光的涤纶材质摸着算舒服，陈淮每天睡觉都穿着第一天晚上给他找的这衣服。往上摸是膝盖，陈淮突的膝盖骨比自己的大很多。再往上是大前端，这儿已经快有自己腰了，怎么的呢？自己好像从小就又瘦又矮，总是比同龄人差一截，跟陈淮更是没法比了。胡攀爬的手忽然被捉住，陈淮的手还残留着被浸泡过的，他上，但手总是很凉。

    林小一不合时宜地想到小时候念叨过过的一句土话，说“手脚凉，没人疼。”然后就会帮他搓手心。想着，林小一另只手也伸去，反客为主地将陈淮的手包住，“冷不冷啊，上床睡觉了。”晚上，又躺在和的被窝里，林小一没了白日的凶劲儿。如果不刻意用很差的语气说话，林小一的声音其实就是有糯的冷调，像他的外表一样有伪装，唯有细品才能品到里的好。陈淮还是没什么反应，林小一觉得是不是今天的事给陈淮刺激到了。说起来这几年自己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了上次见到陈淮那次和今天这次，没跟人打过架。他懒得跟人说话，懒得跟人，甚至懒得为别人浪费绪。可也许是因为那天同桌的善意提醒，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总是会对女这个群格外关照，总归是没办法坐视不理的。一只手搓乎了，林小一就去搓另一只手，他认为自己对陈淮的关心还是太少了。三真的很忙，难得的空闲时间也用来兼职了，自打把陈淮捡回来，他都没有好好陪过陈淮。他能分辨陈淮的绪，却没办法知陈淮在想什么，狗狗要陪伴，要溜，这些他都没法给。十平米的小屋对林小一来说已经很挤了，陈淮这么大个，他每天每天几乎全的时间都在这呆着不会觉得压抑么？林小一是第一次想到这些问题，他养自己都是稀里糊涂养的，更别说陈淮了。因为有了陈淮，他才开始好好生活，吃上了一天三顿像样的饭菜，有了温的家。陈淮不傻，林小一就算心再不细也受得到，不光是写的那本习题册，也不光是今晚的理化卷，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陈淮甚至比他都要得好。林小一教他菜，他得很好，带他去过一次的地方，第二次如果能听到、听懂林小一的指令，也能自己游刃有余的找到，桌上还放着本不该现的药袋。或者这样说，除了林小一，外面已经不会有人觉得陈淮是傻了。即便想到这些了又怎么样，林小一决定自己要个很自私的人，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陈淮是他捡回来的，就是他的。他就要把陈淮锁在边，锁在这个小屋里面。直到另一只手也搓了，林小一借着陈淮的力坐起来，把他往床上扯，“睡觉。冷死了。”说完鼻，还带着有不对劲的鼻音。这回用了，人神游回来了。陈淮上床的时候，床板互相挤压发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林小一恨恨地说：“等我以后赚钱就换个大床。”但说完觉违心，因为他心里认为这么大的床其实刚刚好，两个人挤在一起不会冷。陈淮听林小一说话声音觉像冒了，想摸摸林小一的咙，最后当然还是没摸。两个人躺，林小一把陈淮的一只手拉自己被窝里，一直握着。怎么就没人疼呢，我疼着呢。林小一想。今夜的梦是冰冷且昏暗的，林小一又回到山里，回到这间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