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跟着陈淮一起现，又跟着陈淮一起消失，林暮以为他的人生也这样消失了一分。他埋学习，沉浸在一本又一本的习题中与世隔绝，直到考完，才翻手机，打开那个收藏很久的小说网页。更新时间已经一年前了，林暮又将那个故事从看了一遍。过后他收到王媛的跨国短信问候，简单闲聊之余没忍住问王媛：“你写的那个故事，还会继续更新吗？”对面的答案是一阵沉默。他又问：“结局是好的吗？”过了很久，王媛轻声回复，远在大洋彼岸的声音有些失真，她叹息般说着：“是好的……”“为什么要买这个房？”林暮问。陈淮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以为你很需要这笔钱。”以问代答，是很有技巧的回复方式，说是正确答案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又跟林暮心里想的不太一样。林暮沉默一会，说：“我以为你很讨厌我。”陈淮动了动，侧过脸去，林暮能觉到他的鼻尖抵在自己肩膀上动的觉，贴到脖上了，有凉。“是讨厌。”陈淮说着，温的呼不规则地夹在字与字的间隙，到林暮上。林暮收手指，车辆到站停，而后重新又启动，中途没有人上车，他忽然不知该问什么了。好像总是这样，离开的时候会发现有很多想说的，没说完的话。可等两人重新见面之后，又全都忘了，或者说是林暮不想问了也行。似乎不说什么，都不太合时宜，会打破一些什么东西。——比如现在的单方面拥抱。他们的误会太多，错过彼此七年的生活，还有陈淮遗忘的那些记忆。书本故事中的主人公总是不嘴，气得读者抓心挠肝，林暮也曾认为那些故事中的误会可以避免，是作者偏要那样杜撰的。但解释了对方就一定会信吗？更何况他跟陈淮之间不只有误会，陈淮什么都不知，他的记忆中甚至没有自己。难他要带着只有自己脑才存在的那些莫须有东西去跟陈淮说“我喜过你，你或许也喜过我”吗？这太可笑了。有些事注定难以启齿，更何况迟滞了七年之久。他们不是甜甜偶像剧里面的男女主角，无论分开多久，重逢就会烈火重燃。林暮什么都不敢想，他只想压住自己那正在蠢蠢动的，不切实际的期待。“但我好像很想你。”陈淮突然说，“虽然不知为什么。”

    这话像一记小锤，锤在林暮的上，叫他大脑发懵。又像一滴，嘀嗒，落在林暮心里，泛起一片涟漪。路边的柳树枝生旺盛，打在公车箱上，发稀稀拉拉的声音，满绿。林暮觉咙有酸，睛也发胀，他眨了眨，小声咕哝着：“别开玩笑了，真的是。”陈淮直起，看到林暮的表，跟着他的视线往自己后看了一，什么都没看到。等他转，林暮已经侧过去，只一个尖尖的，嘴抿得的，看起来很不开心。陈淮愣了一，发觉自己刚刚意识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回坐正，“嗯”了一声，说：“我开玩笑的。”经过这个曲，没有人再说话，到站提示响起，林暮低着，喊他：“车了。”陈淮站起来，走到一边等林暮。林暮走到外侧座椅的时候，司机刚好踩了刹车，他失衡晃动，陈淮扶住他的胳膊。林暮站稳后很不明显地缩了，不愿意让陈淮碰那样。说话的人，真的很讨厌。或者说什么都不知的人最讨厌。气氛变得很怪，胡同还是那样，陈淮跟着林暮往里走，走到那几个垃圾箱，林暮看过去，脚步停顿，几秒后低，继续往前走。如果站在后面的是有记忆的陈淮，他就可以嘲讽地跟他说：“你瞧，我就是从那捡的你，当时你可脏。”但他不是，林暮就只得沉默。“就是这个院。”到院门，林暮抬手指向写着房号的蓝金属牌，给陈淮介绍，“在去后正对的那个房间。”说完，他推开从大门上面单独切割来的小门，小门方有很的横杆，林暮迈过去。陈淮停在原地，视线左右移动，观察了一会大门，像在寻找什么，没找到，神显得有些失望。小门对陈淮的来说有矮，他得稍微弯腰低才行，等他钻去，林暮已经掏钥匙在开锁了。打开门后林暮回叫人，见陈淮还站在院门那发呆，忍不住叫他：“想什么呢？来啊。”陈淮迈着走近，站在小屋门，又停住，表变得很难看，像是在思考一些让人痛苦的事那样。林暮把包放，见状问：“怎么了？”陈淮摇摇没说话，走去，转想关门。“不用关。”林暮突然说，“开着吧，通通风。”这样显得房间大一。他把桌底的凳来，放在过上，让陈淮坐，自己转坐在床板上。之前收拾东西，把床铺都撤了，现在床上只剩木板，木板带刺，容易刮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