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垂眸，听着耳旁一阵过一阵的哭泣，哭声被越来越的怨气削得愈发尖锐，让人几乎怀疑阿是不是这一声过后就会变成厉鬼。

    可是他没有，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末了，他说：“仙人……我恨我自己。”

    沈扶玉把剑收了起来，走近他，阿没有动，他的魂颤抖着，看向沈扶玉的里有着几乎要溢眶的痛苦与怨恨。

    “我猜，”沈扶玉蹲到他边，“那日你离开小村，却因为上沉甸甸的盘缠，被山中盗注意到。他们夺了你的盘缠后又杀你灭，最后贪得无厌地顺着你来时的路，去了小村。”

    阿的十指猛地嵌地面，他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要回到那日被山贼团团围住的无助和恐惧之中。

    “他们要我盘缠，可这是村里人给我的……我自然不能给，誓死反抗，却无效果。他们又开始问我村的事，我没有说。他们便要自己去找。”

    阿是个孤儿，他的爹娘了大山后再没回来，是小村的村民一一把他喂大的。那个饥荒的年代，这些粮便显得弥足珍贵。

    阿的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是一屋书，据说当年他爹就是考了去，才带着他娘抛弃他离开的。

    阿也学着用功读书，因为他想带着全村一起去。

    后来他真的考中了秀才，甚至是秀才中的第一，也就是会元。小村的村民给他凑了盘缠，村更是不惜倾家产，连家中陪伴自己多年的跛驴都卖了。

    他带着全村的盘缠与希望去，却在遇到盗的那一刻尽数毁灭。

    剩的事，阿没有说。

    他不说，沈扶玉也能猜个大概，阿死了——大概率是被盗折磨了一阵，而后被喂了相斥草。他的执念不散，知盗将村洗劫一空还屠村的事，便杀了那群盗。

    阿凄惨地笑了一声，他跪坐在地上，眄看沈扶玉，声音轻飘飘的：“仙君，你是来审判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