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给你裁几件好衣裳，也没法周旋嫂夫人，你要谅他才好啊。”玉漏觉得他这叹息意味，无端端的说这些什么？“其实大也没有外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说话直些，容易得罪人。大爷也并不怕老婆，他只是懒得去计较，他心好。”池镜无可辩驳，想到凤翔就觉得心里发酸。有的人就是好得令人讨厌，对绝大多数不那么好的人来说，这样的人不必犯错，单是存在就叫人受不了。可又没有憎恶他的理由，很让人为难。“我看您和我们大爷也很要好，待我们阖家上也都和气，怎么不常往我们家去走动走动？”“这些日有忙，隔些日一定去。”玉漏知他这话是敷衍，要是果然有心，也不会八月里回南京，到十月里才上凤家去走动一回，还要人家帖请。倒是唐二那起酒朋友见了不少。幸而他敷衍，玉漏也不必请他到家去吃茶，否则给她爹娘瞧见，八字还没一撇，他们先就要乐得起来，没得给她丢人。她在门站住，福送他，“那三爷慢走，前再走一段就去了。”池镜自去了，她见人走远了才推院门去。她爹连秀才早归家来了，虽不闻声气，单见她娘在对过厨房里忙得火急火燎的就知，生怕饿着他一时半刻似的。秋五太太从门里看见她回来，一撩嗓便嚷，“叫你去买条鱼你去这大半日，又不知那蹄拐到哪里闲逛去了。快来！就等你那鱼了！”才把鱼送厨房里，又听见他爹在正屋门前问：“三丫回来了？”玉漏忙应声去，连秀才剪着胳膊回往屋里，“你来，我有话说。”连秀才瘦瘦的量，常穿靛青直裰，不是绸就是缎，也有绫的，看着像是谁家的老爷。他在官宦人家谋文书差事，自然也挣银钱产业，不过舍不得在女儿上。对秋五太太吝啬苛刻的派他也一向睁只闭只，反正也伤不到他的面。他从不在家治席请客，会朋友都是到外酒楼里去，怕人家看见他村野的老婆。他对秋五太太自然是不中意，听见她说话便挤眉，直挤到屋里去，“你娘总改不了这病。”是说她嗓门大。跟卧房，里终于了炭盆，光线黯，架床和满墙书架都显得拥挤，挤得和。他坐到书案后去，等着问玉漏话，有三堂会审的威严。玉漏想他必定为她离开唐家的事憋着火，盘算着仍是照旧，只把事往唐二上推，反正谁都知她这样的侍妾是不能为自主的。当然，耍心玩手段也未尝不能叫唐二留她，是她不愿意。不想连秀才开却是心平气和，“听说你到凤家去了？是跟了凤家大爷？”玉漏，他又问：“几时的事？”“就九月里的事。”“噢，那去了也一个来月了——凤家可好？凤翔那个人又如何？”玉漏照实：“凤家虽家中落了些，家中倒还和睦，阖家都还和气，不过大脾气大些。”连秀才在椅上了，“凤翔这个人我虽不认得，倒是听胡家的人常说起，是个可造之材。前些日又听说，朝廷有意要复用他，只是尚不清楚个什么官。论家世门第，如今凤家自然是比不上唐家，可要论到个人上，这个凤翔倒比唐二有息。到底是正经士，旁妻妾又不多，你的前程，只怕是应在他上也未可知。”原来连秀才一听说玉漏到了凤家，忙暗地里打听了凤家的虚实，听见些有关凤翔的话，又提起信心来。凤翔边只得玉漏一房侍妾，将来玉漏若是生一男半女，份量肯定是要比在唐家更重些，到时候若是凤翔又得朝廷复用，混个名堂来，少不得在衙门替他举荐个差事也说不准。听说凤翔的为人倒比唐二可靠得多。如此算来，未见得就是坏事，因此消散了心之火，反而悉心嘱咐，“事既到了这步田地，你也不要怨天尤人过分悲，还要伺候好凤家太太和大爷，尽你妇人本分。”玉漏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听话。连秀才见她穿得单薄，站在案前有些可怜，少不得替她叹一声，“你们姊妹三个数你最听话懂事，怎么反倒最不会替自己打算呢？凡事还要我替你心。说女儿到了人家，就是人家的人，父母的不好多嘴。可你弱，我们不替你筹谋还有谁能替你筹谋？你娘不认得字，一双睛不看别的只看人家的家业，想必为凤家如今败落了，回来吵你了？”玉漏笑笑，“娘吵我也是为我好，我晓得。”正巧秋五太太来喊吃饭，连秀才从椅上起，瞪了她一，“为母当仁，偏你这个娘的，动则不是打就是骂。你几时也要改改你那脾气，省得丫们有什么心里话都不敢和你说。姑娘家，又不好什么话都对我这个当爹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