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见老太太瞧着兴，孙媳妇就心安了，往后还要老太太常指着我呢。”老太太将胳膊歪在扶手上，细看她一回，笑着向众家亲戚女人们说：“我这二孙媳妇乖觉伶俐，心又直，兴不兴都在脸上，我喜。”众人自然顺着夸赞奉承络娴不绝，大翠华听着唯恐落了风，也赶来跟前撒耍赖地把老太太搡一说：“老太太只顾疼弟妹，就不疼我了。”这不是明着说偏心？老太太一听就不耐烦，然而还是笑着向她，“你自然也是好的。络娴新门，你又是嫂，她还要望着你办事呢。”众人少不得又把翠华夸赞一回，老太太歪在椅上笑着看着，见厅人影幢幢，都是只望着她的风，心里十分受用。一时扫到燕太太沉默少言地坐在席上，她心里忽然敲了记警钟。她只顾在这里周旋这年轻的妯娌二人，险些忘了，翠华络娴到底都是大房的人，不论她们哪一个占去上风，都是他大房得了便宜。这可不行，她就是这家的皇帝，左党右派全靠她一人顾全，一旦哪过分失衡，恐怕威胁了她的权威与地位。如此一算，又把慈的笑老远地移向池镜，“只等我们镜儿娶一房能的媳妇来，我们这个家才算是齐全了。” 风扇（o六）池镜于礼不能接这话，只在席上事不关己地笑。亲戚们来搭腔，大家七嘴八的为他打算着，这个提一人家，那个荐一位小，都说和池镜相。燕太太本来不搭话，低着一想，不搭话不行，池镜论理是她的儿，她母亲的就是不能主，也应当心。因此不得不站来说一句：“我虽是他的母亲，可到底经历得少，见识哪比得上老太太？这事还得望老太太主，替镜儿谋得一名贤惠端庄的小，我心里一件大事也就算落了。”老太太看她一，晓得她是在装假，向着她莫测地说：“这事原该你们夫妻打算，可我想二老爷在北京，你又惯来没主意，跟前又还有芦笙那丫闹着，哪顾得上这许多？你放心，这事我自有主意。”亲戚们听说也不好再荐了，她又怕人难堪，端起来招呼，“大家只吃酒说笑啊，快把唱的传到厅上来，咱们近近的听一回！”就有两个唱弹词的艺人来，唱过两回方散。一时各自回房，也有许多亲戚留宿，池镜那屋款待着两位表兄弟，他不兴和他们说话，一径赶上络娴，向她打了个拱，“二嫂行个好，收容我一夜，我那屋给人占了。”络娴立住，歪着脸笑：“人家睡偏房，谁还占你的正房？你分明是懒得和人应酬，怕人家烦扰你，要躲去。”是也不是，玉漏平白失约，他心觉得失了面，又不肯承认，想她必是有个不能赴约的缘故。而络娴与她来往最多，兴许晓得她在家都忙些什么，何不暗里打探打探？此刻听见咳嗽声，远远见贺台走来，和络娴说：“你就应他吧，省得他这一夜都不得安睡，我们那两位表兄弟最是话多。”池镜又改向他作揖，“瞧，还是二哥好说话。”络娴鼓着腮嗔他一，转问贺台：“外还没散呢，你怎么就来了？”贺台：“外还有大哥应酬着，闹了这一日，我实在有些乏，就藉故先回来了。”络娴唯恐他的不好了，端详他片刻，见脸还好，略略放心来，扭吩咐丫，“你们先回去，把西厢房收拾来给三爷睡，再把二爷的药一。”池镜忙从丫手上接过灯笼，绕到前去，“来来来，我替二哥二嫂照路。”一时三人皆笑，朝前走去一段，又遇见大翠华和两个丫往外院去给大爷送衣裳。那翠华看见是池镜在前打灯，便立住打趣，“三弟什么时候也会服侍起人来了？还真只有我们二爷二有这脸面，要换作是我们，凭你跌死在那里他都懒得看一。”三人也立住，池镜笑：“我倒有心要孝顺孝顺大嫂，偏大嫂素日都是前呼后拥，本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翠华嗔了一，因见已走过了池镜的院，便问：“你不回自己屋里去，跟着你二哥他们什么？”络娴接嘴：“老太太叫把小叔那里的偏房收拾来给两位表兄弟睡，小叔嫌吵闹，不肯回去，要往我们那里歇一夜去。”那两位表兄弟原是老太太娘家的人，是有些讨人厌，翠华乜笑着睇了池镜须臾，把一转，也学络娴喊，“小叔，你来，我有句话问你。”池镜不知是什么话，只得把灯笼递给贺台 ，叫他们夫妻先行，自己与翠华让到一边，因问：“大嫂有什么要事？”那两个丫也落后几步候着，翠华不慌不忙地嗔笑着，“怎么，不是要事就问不得你？”“没这话，要不要的大嫂都只问。”翠华其实没话，只是看见池镜就忍不住想说两句，谁叫他专会逗女人开心？尤其是这样的夜里，大闹一散，大爷偏又不得回房，人一时半刻又不能睡，心里难免觉得落寞。既遇着他，哪肯轻易放他去？因此没话也找话来问，“才刚在厅上，老太太说的话你听去没有？你的婚事，她老人家可是已有了主意，你看会是谁家的小？”满府里心知肚明，说的是于家三姑娘。池镜偏装傻充楞，“谁家？大嫂要知，可得替我把把关，贤不贤良不要，一件是要得好看。”“怎么样才叫好看？谁晓得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