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免愧疚，抬手摸他的脸，“吃了多少酒呀，脸烧得。”凤翔顺势握住她的手，贪她手上那份凉，久贴在脸上，“今日在林家赴宴，席上听林五公说前不远小金巷里有一所房可租赁，有三间屋舍，虽不大，也还齐全。”“你无端端打听房什么？”他迟缓地笑一笑，“不是无端端，我想着租赁一房，把你挪去，往后和俪仙两分开住着，岂不少些是非？”这就是他想来的安置她的法，玉漏听后把手回来，在心嗤笑个不住，男人为什么总在女人的事上想得简单？脸上却不好表示，只把那想要嘲讽的绪凝成个微笑挂到嘴上来，“真是没理，从来小的，只有想破脑袋要家门的，何曾见往外搬的？就是我自己没什么，太太和你的脸上也不好看，人家要怎么议论？”凤翔将手放，蜷在炕桌上，想想也一叹，“可看我就要往常州去了，往后叫你时时在俪仙前晃着，我实在难放心。”玉漏又笑，“你真是多虑，即便大肚量小要寻我什么不是，难我搬去她就寻不着了？我终归是你们凤家的人呀。你何苦把她想得这样坏？倒伤了夫妻分，你看这些时大家不都是安安生生的么？”把人挪去到底不成规矩，俪仙自年后也的确本分，一向是踏踏实实在屋里，没听见她跟前似的朝打夕骂。风翔前思后想，觉得俪仙也并非无药可医，便去和她讲谈理。走到正屋里来，看见俪仙居然在榻上对着灯活计，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想必是因为过于无聊，她也肯拈针动线起来了。凤翔忽然觉得不自在，咳嗽了两声朝碧纱橱里走来，“你忙什么呢？”俪仙受了香的劝，想着不急在这一时，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同玉漏算账，因此这些时压脾气不吵不闹，连看见凤翔也能忍住一腔火，只横了他一，“真是难得，你竟肯往我这里来一趟。”香一听她气不对，忙赶着倒了茶来打岔，“大爷才刚外赴席回来，想必吃了酒，正好这茶，吃了好醒酒。”说完看俪仙一，去了。俪仙会其意思，把嘴一撇，索来个一言不发，低着脖还她的活计。凤翔倒不习惯她这适宜的退让和安静，只好找话来说：“你看，这些日不叫你家，你难得清闲来，活计养养，不是也很好么？”俪仙向前挪动银釭，向墙隅侧了侧，“你有事就趁早说净，没事就快回那屋里去，省得嫌我绊了你的脚。”“我，”凤翔轻咽一，陪着尴尬的笑脸，“那日我话说得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说得俪仙忽然鼻一酸，不肯搭腔。他又陪着小心：“我晓得你不是心歹毒的妇人，不过冲了些。你也设地为人想想，玉漏也有她的难，她不由己到了咱们家来，凡事还要靠你多担待着，大家相安无事的过日，岂不好？往后她若有哪里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自然也替你主。”好嚜，磨蹭半天，原来还是替那丫来说话，俪仙忍着愤懑不吭声。这算有得商量了，凤翔继而说：“只等元夕一过朝廷的旨意就要来了，我异地赴任，唯一放心不的就是家里。往后我不在，家中常日是要靠你支持着，万望你对上对，都多包涵着。有什么不好，你只写信告诉我，我也好替你拿主意。”“你别说了，”俪仙淡淡开，认了命一般，“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你不在家我就成了个霸王，把玉漏欺得死死的。你只放心，这些日我也想明白了，我常年没有生养，迟早都是要许个人来的。既然是她来了，将来果然能生养个孩儿，于你于我于咱们家都是好事，我还有什么可气的？”凤翔忙去窥她脸，见她脸上一派哀愁的平和，也就有些信了，“你肯这样想，就是阖家之福了。”俪仙抬嗔他一，“话也讲完了，你快回去睡吧，明日一大早不是还要赶着去给三舅母拜年？”凤翔笑着，待要起时，偏看见她圈发红，似有两泪星在烛光中闪动。他不由得愧从中来，想着冷落了她这些日，又才说完那些话，果然转背就走，好像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