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渐渐缓和许多，想着谷妈妈的事上暂且先便宜络娴去，等回老太太气消了，再另替谷妈妈谋个别的事差事。一扭，老太太过问起兆林与贺台来。贺台自不必说，人往扬州去了，不过问几句平安的话。问到兆林时，少不得抱怨翠华几句，“连我都知他在外包着个姓林的粉，你竟不知么？怎么也不他？”说到这话，连毓秀那双睛也朝翠华过来。玉漏在络娴椅后立着，因为没事，对屋里的一切都格外留心。毓秀那双睛也和老太太似的，有些怨怪的意思，仿佛对翠华不好兆林的事很生气。这就奇怪了，怎么样也不到她气呀。翠华在这是上倒自认了无能，苦笑：“我说他他总是不听，还要我怎么呢？”老太太放汤匙，也是无奈，只好叮嘱，“往后你也别轻易给他钱，我看他没钱还怎样在外胡闹。”不给他钱他也能想法到钱，这些时日他已不问翠华拿钱了，在家的日却更短了些。不过翠华没敢说，只答应。没几时散来，玉漏还想着毓秀。细细理起来，记得络娴曾说过，翠华之所以比她得势，一来是因为她是先门的媳妇，二来是因为她和毓秀说得上话些。她走上前去挨着络娴问：“怎么老太太连兆大爷在外包粉的事都知？谁会告诉她这些？”络娴把睛在两转一转，摇摇，“所以我们老太太耳朵灵得很，这事连我也是听老太太先时说起来才晓得的，二爷先前也都不知。大嫂应当早知，可她没理告诉别人呐，伤她自己的脸面不说，还要挨老太太太太的骂。”玉漏正默然，走到院门上，倏撞见个矮瘦驼背的男人走去，面生得很。因问络娴，络娴：“那就是毓秀的丈夫，卢妈妈的儿，专替老太太在外买办东西。”回去看，那男人约莫和毓秀一般年纪，只是未免生得难看，一鼠相，却显一贼气的机灵。络娴看见她看，也回瞅一，拉了她的胳膊凑着小声笑，“大家背地里都说毓秀冤枉，嫁了这么个人，虽然有钱，可你看他生得那模样，和毓秀哪里般呀？”玉漏跟着说：“毓秀的相貌在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三十的女人，像她那样显年轻的倒少。”“她是天生丽质，当初到年纪议亲的时候，多少事的跟老太太求，还是给卢妈妈求了去。卢妈妈是老太太陪房来的人嚜，自然先偏着他们卢家。”“毓秀愿？”“不愿不知，不过她爹妈死得早，全凭老太太主。有什么不好？那个男人得难看，可差事好，卢家在府里又是最有有脸的人。她再生得好，老太太再疼她，也只是个丫，还想怎么样呢？”玉漏将眯在太里，想着想着慢慢笑了，难怪毓秀对翠华房里的事格外关照，也许关照来关照去，只是为一个人。这是她的猜测，但也不是没有蛛丝迹。用罢午饭络娴打发玉漏去给素琼送寿礼，是六颗指甲盖大小的西洋珍珠，本来是预备着回打冠的时候嵌到上去的，因赶上，只好送给素琼。她还有舍不得，装匣的时候和玉漏嘀咕，“这么好的珠送给她，真是可惜，她还不一定领这个。”果然送到素琼手上，她只淡淡笑一回就给晓容收去，反倒和玉漏多说了两句话。上回玉漏私底和她说的那些话是说到她心坎上去了，不过她还是暗暗决定再给池镜一个机会，也许这次趁她生日，他会给她一个惊喜也说不准。玉漏心里也暗自担心，这位小的心思简直一日三变，只要池镜稍微使些手段，保不齐她又要死心塌地来。毕竟池镜的家世，门第，才貌都摆在那里。没承想来在九曲桥上却碰见金宝来送礼，玉漏倒有奇怪，因问：“你们三爷怎么不亲自来？”他素日和素琼常来常往的，怎么这会反倒是支使个丫来？金宝心也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真实因由，只得照池镜的话说：“他史家回来的路上中暑了，睡在床上起不来。”玉漏，两厢走过去几步，金宝忽然回过问：“嗳，你不去瞧瞧他？。”蓦地说得玉漏心虚，“瞧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