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担心，不同你说又能同谁去说呢？现在想开了，怕什么，二赶我去就去，我还可以回家，我爹娘再不好，也总会给我饭吃——”“你真当我傻么？”池镜忽然。她给他这冷静的语气吓住了，有胆怯地抬去看他，被他晦淡的睛同样照着，她很忐忑。难他是要拆穿她？不是的，池镜只不过在想，向来婚姻讲究个门当对，无非是因为两方实力相当，能互惠互利。玉漏什么也没有，或许有些聪明，但将来在朝廷官场，他们家本不可能帮得上他什么忙。其实只要她肯拿来，他也可以在旁的地方认吃亏。但她太吝啬，一也不肯给，她全完是要空手白狼。她真当他傻么？真当他傻么？！他笑着自答，“我还没那么傻。”后来池镜走了，好像是没谈拢，各自说的话都仿佛同鸭讲，驴不对嘴。但当玉漏走到窗前去看他，忽然明白，其实彼此都已明白。所以算盘才会打得那么响，无非是因为在某一对不上账。残依旧毒辣，满院里不见一个人，她看见他的漆黑的影拖在脚，是个千万斤的秤砣。她的影则从脚扑到墙上去，拽得又瘦又，一个早就吊死了的躯壳，魂魄也早给风了。她知尽他们没谈拢，但他还是会回来找她，她知。因为没人像她一样，和他相似得亲切。她隔着窗纱望着他的背影，会心地微笑，那一笑显得苍凉。 照楼（十五）没两日就传话来说四老太太过世了，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在那边不得回来，吩咐大老爷速速领着三位少爷去那边守孝。连姑太太和两位姑娘也忙换了孝服跟过去，底人也跟着去了好些。夏天的傍晚，府中人去近半，蓦地有人去楼空的寂静。玉漏知，这寂静和池镜脱不了系。从前和他每次见面，安静中危机四伏，要随时随刻留心着周围的睛，也要随时随刻揣他的心思，就算不说话，也觉得慌忙。可自上回因置外宅的事和他没谈拢，他就连着两日没来见她，直到那边府上开始治丧，他就更不得空回来见她了。其实多半是故意冷着她，好迫她就范。有时候他跟她赌气，简直像个孩。玉漏虽不退让，却不觉生气，反而到无奈和好笑。池镜自己偶然想想也觉得像在赌气，很有意思，像五岁的时候故意不吃饭，等着故去的先二太太来哄他。先二太太那个人，比燕太太还冷淡，也许是因为恨老太太给他们房里过继了个儿，认定她从此后都生不嗣似的。所以待池镜从起就是理不理的，就跟母说：“随他吃不吃，饿了自然晓得吃。”果然他没一次成功，饿肚的时候越拉越，没人理他，最后都是自己饿得不行了，随便什么都往嘴里。不知为什么，在这事上，他永远是失败。但这一次他莫名觉得会胜利，想必凤翔怒火中烧的信业已从常州送来了，到时候难玉漏真要回蛇巷？那不过是她激他的话，真要回去，她的场不免和玉一样，给她爹娘再往外送。她会想不到这些？她不过是在和他赌。他在四老太爷府上耐着等来，空在灵棚外问永泉：“姑娘在家什么？”永泉楞了，一时不晓得他是问青竹姑娘，金宝姑娘，还是丁香姑娘？转念一想，他问这些人什么？只有是问玉漏姑娘了。“昨日我回家去给爷取换洗的衣裳，听金宝姑娘说，玉漏姑娘这一向都在二屋里看着，不得空往咱们屋里去。”这时候好像要有一场暴雨要，一团一团的墨云在天上筹备着，才是正午的太就像夕，将光芒一束一束地往云里收，天也黯得像日暮。池镜侧立在那里，望着灵棚人来人往，那些人多半是亲戚，也叫得上一声“舅妈”“婶娘”“伯母”什么的，但都不认得，只是面熟得。风将纸钱往他上卷，是些苍黄的记忆的碎片。他想到先二太太死的时节，他没有哭过，只听见他们说还要给二老爷续弦，他心里松了气，想着一位“母亲”门的时候，他要讨她喜一。然而也还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