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是有疼，那太照在哪里哪里就白得刺，前面树上的叶簌簌的晃着，叶罅间漏来的光，像有个顽的孩拿着一小面镜朝她的睛晃，很讨人厌。又到桂太太房里去传话，还是说这官司老太太不，叫他们自己置好，不能叫外说池家倚势欺人。桂太太听了很不兴，心想这么桩小官司，何至于老太太气得这样？还不是因为听见她赶走的是和大老爷有染的人。桂太太益发咳得厉害，两手撑着从铺上又坐起来一，朝玉漏恭恭敬敬地，沙着嗓回了句，“请老太太放心，衙门那我叫兆林去跑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多许他们两几个钱。”玉漏得了话来，想着老太太这会恐怕歇中觉了，就不忙着回去，在园中兜逛。有心要等脸上的红消退一些，免得回去给丁柔她们拉着问问得烦。好像谁都乐得听见几句她和络娴不好了的话，人一闲就是这样，很喜听见别人几句是非。

    路上撞见翠华房里的瑞雪，似针尖，一看她脸上像是给人打过，就猜是给络娴打的，不然如今谁还敢随便打她？便问：“你是从二那里过来？”玉漏涩地笑了笑，“从桂太太院里来。”瑞雪撇着嘴笑，自然觉得她是要面扯谎，“难不成你脸上是给桂太太打的？我们太太倒是从不伸手打人。”后又幸灾乐祸地宽，“二是那，你也犯不上和她置气，你到底是她娘家带来的人，从前又和她那样要好。”“我没置气呀。”瑞雪的目光往她睛里钻了钻，“她要实在过分，你就跟老太太说嚜，请老太太给你主。如今你是老太太的人了，谁不让你几分？打你就是打老太太的脸。”玉漏只敷衍地笑着，瑞雪看她没意思，便错走开了，自然当桩新闻回去和翠华说。少不得过两日，这话又要传得上都知，玉漏忽然觉得没趣，又不是真有谁在意她挨打，偏都喜问。不知怎的走到西草斋来，门窗闭着。她没钥匙，就从门往里看，还是那一地尘埃，有几脚印，是她和池镜留的。忽然底有只手伸来握住那锁，三两开了锁。抬一瞧，果然是池镜。他自己先去了，在那架大屏风前回首，还是那冷淡的神气，“不来？”玉漏因想，肯定也是来问她个“攀炎附势”之罪的，如今满府上都这样议论她，他会没听见？他比他们还能轻易多想到一层去，她钻觅地要在池家留来，哪会只想当个丫那样简单，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野心。她低着脑袋跨门来，好了给他冷嘲讽的准备，心里还在想，要是吵起来，要不要就昂首冷笑着对他说：“不错，我就是打的这主意。”看他怎么办。池镜抬手掠过她的肩，把门阖上了。放手的时候，在她左脸旁边悬了须臾，碰了上去，“有打了。”玉漏瑟缩了一，自己摸上去，“一会就好的。”“回去拿帕蘸着冷敷一会。”她，偏过脸去，偷么瞟他一。他垂手，笑了笑说：“我晓得你心里并不怪二嫂。”言之意，所以他也没有对络娴发火。为什么没有代她，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这个，因为对她有责任，像人家说的，自己的人不能给外人欺负。然而她到底是给欺负了，他又没法，总不能朝络娴打回去，说到底是她们两个的私事。他对自己这没奈何很有些焦躁，握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比着，“要不然你也打我两气。”玉漏笑了，撇手，也像说给自己听，“二心里有气，气撒来也就好了，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他脸变得快，一抬眉便轻微冷笑一，“我也有气，那宅没买成，倒赔了人家几十两银。”玩笑似的。她没想到这事轻轻就揭了过去。他笑着独自绕过屏风往里走，那都是小事了，又有别的麻烦，“我问过二嫂，说是凤翔要回来了。”玉漏在原地楞了，赶忙从那边跟上去，“回来什么？”“押送去年的粮税。大约要在南京过中秋。”玉漏沉默去，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时候凤翔回来，免不得要和她算账，早就打算好了的，无非给他怒火中烧地叱几句，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她就不再是凤家的人。她隔着横在当中的那些书架瞄池镜，他走在斜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