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到房中，屋里早掌了灯，丫们忙端伺候洗漱，两个人坐在床沿上，玉漏能闻到池镜上影影绰绰有些胭脂粉的香气。原来他在外有人的？金宝先前总说他从不在外胡混，可见是她傻，这话也信？成亲第二天就往外跑，永泉又是鬼鬼祟祟地传话，问他他也糊糊地玩笑过去，总不能是会朋友的局。玉漏塌着背，掬浇在脚面上，一面斜瞟他一，犹豫间到底还是问了句：“你是几时回来的？”“有一会了。”池镜洗漱好睡到床上去，一手枕在脑后，卷着本书在看，隔会稍微将书挪开瞄她背影一。一时玉漏也洗毕，打发丫去，又打发青竹去睡，把两收到床上来，又问一句：“你吃过晚饭了么？”“早在外吃过了。”玉漏无话再问，牵开被往里钻，里早用汤婆焐过，十分和舒适，她不禁轻轻哼了声。从没有过这样的日，真怕是个梦，还亏得池镜上的脂粉香，使这梦有些残缺，残缺反而叫人觉得踏实。规矩是各自一床被，没一会池镜的手便伸到她的被窝里来，先握住她的手，又顺着胳膊慢慢爬上去。玉漏心翻了个白，这个人不会累的？才在外风回来，竟还有力。也许和那女人没什么，大概是因为成亲的事人家吃醋怄气，使小请他，不然也不会急在今日偏要去。她想着那女人该是个什么样，也想不来，因为从未听池镜描述过他到底喜什么样的女人，从前也没有参照。不觉间他贴近了，她脸颊上像火燎过一样灼人，心仿佛给他得猛地一，便向里翻了个，“别闹了。”池镜顿了顿，手还抚在她肚上，觉得那肌肤得使人留恋。他撑起来一，睇着她的侧脸。她的寝衣也是新的，绸料，被他摸着自己也觉得丝，心绪也不由得到别

知，问得了，反说人咒她病。”这府上就一位聂太医与一位何太医走得最勤，据说聂太医擅给女人斟酌用药，不像何太医，一律病开方，因此太太们病了都是请聂太医，爷们儿病了是瞧的何太医。桂太太常年看着聂太医，想必是从聂太医嘴里听说的。也不是什么秘事，玉漏就她早上在那屋里看见的说：“是在吃药，神嚜我看是比先前略差些。”说着十分惭愧地低脸，“我想都是为我们的事劳的，本来老太太心里就有些不愿，也是给我们气的。”“倒不全为你们。”桂太太笑着摇摇手，拚命又是一阵咳嗽，等平息来时，说话也走了调，“老人家嚜，自然而然的事。像老太太这年纪，从前骨又一直很好的人，最怕冷不丁病一场，就是好起来，也难比从前。我听说老太太叫你每日早早地去她跟前立规矩？你日后可得多留心看她好不好，得空也来告诉我，好叫我安心些。我不好嘱咐大二两个，一来嚜老太太也不肯和她们说实话，二来嚜她两个不如你细心，也留心不到。”原来是要她耳报神，怪不得待她如此客气呢。玉漏既谦逊又哀愁地短叹了声，“如今老太太也怨我，怎会和我说实话？想必也是一样，多问一句她老人家就要生气，倒是可以问问毓秀。”桂太太摇着脑袋笑，“和毓秀也不见得肯说，她老人家心思重。你不一样，从前你在老太太跟前时我就留意到你，你聪明，细心，别人看不见你都看得见。老太太嚜，既然不喜人问，还就得靠你那么一双睛自己去留心。”玉漏只得答应来，“难为大伯母这份孝心，往后我日日留心就是了。”“嗳，这就对了，倘或知她老人家有个不好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常劝着些，就怕两一抹黑，什么都不知。”一望窗外黑，桂太太便笑了，“这会天黑了，想必镜儿也归家来了，你们刚成家的小夫妻，也不好绊着你，你去吧，往后常过来吃饭。”言讫叫了金宝来，吩咐她仔细灯，引着玉漏门去。玉漏走在路上才得空细想，桂太太怎么忽地留心起老太太的病来了？难是怕老人家不好？那才是扯淡！老太太日活着于桂太太有什么好？难她这大儿媳妇在她手底讨了这些年的生活还不够？这些年半主也不得，五十的人了，人家说起来还背地里笑她这把年纪还在婆婆跟前立规矩，老太太就是她上压着的大山。既不是怕她不好，那多半就是盼着她不好了？人就怕有盼，一盼就不由得朝那地方使力。玉漏不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扭一望，桂太太院里正关院门，“吱呀”一声，像是风拂动了古刹的门，少不得有鬼。金宝因问：“你站着看什么呢？”“看鬼。”玉漏。金宝提着灯笼照她的脸，看见她上清幽的一抹冷笑，心冷不丁打个哆嗦，忙她，“快走吧，三爷想必早回来了。”玉漏偏着撞她一，“没瞧来你胆这样小，讲个玩笑你也怕。”“谁叫你大晚上的说什么鬼啊怪啊的？”金宝嘁嘁和她笑起来，因为冷，便将她胳膊挽住，“你了三，我还当你从此就不愿和我说笑了呢。”“为什么不愿意？”“三嚜，飞上枝变凤凰了，还看得起我们这些人的呀？”“这是哪来的话，难你见我摆架了？”玉漏笑她一回，也挽住她，两个人并耷脑地挤着朝前去了。 经霜老（o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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