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今日给他磕时，他说犯不着日日去磕，有个敬意就行。”“那他待你还是和气。”碧鸳少不得也待她格外和气起来，趁那丫端上茶来，便吩咐，“叫厨房多烧几样菜，三爷三都在这里吃。” 经霜老（o六）午饭时碧鸳特地打发丫去请池镜过这边来吃，丫去时正赶上外客散，池邑外还有应酬，池镜先送他回房换衣裳，丫先独自回来。碧鸳便问那丫：“两位大人都走了？”“才刚走，不过二老爷外又有人请，这会正赶着回房换衣裳呢。”碧鸳向玉漏笑了笑，“你看你老爷，就是这样忙，都快走了也不得在家清静几日。”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那丫：“你去时老爷在跟前？”“在跟前。”“那他可说了什么不曾？”丫摇摇，“没说什么，只跟三爷说：‘既请你，你就早过去，别叫你姑妈久等。’”碧鸳听后把脸半垂来，温沉默地笑了会。玉漏在旁看着，越看越觉得异样，又不问什么，只格外留心起来。不一时池镜过来吃午饭，果不其然碧鸳又问了他好些池邑的话，事无钜细，忽地想起什么来就要问。吃毕晚饭来，玉漏因问池镜：“姑妈既然记挂着老爷的事，怎么从不见她到老爷跟前去呢？”池镜轻飘飘地：“老太太不许。”“为什么老太太不许？”这些年池镜心里早有了猜测，不过不好明说，一来别人的事他一向不大关心，二来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平添是非，难说来还要问谁个罪名不成？因此只哼了一声，“老太太的心思谁知？姑妈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大概是怕两位老爷和姑妈走得近了，哄着姑妈诓骗她老人家什么吧。”这倒是老太太的，何况听池镜的语气也不大留意这些事，玉漏虽还有些疑心，也没好再多问，和他双双回房换过衣裳，晌又往二府那去。这一连许多日，便忙着往各家答谢亲友，给辈们磕。好容易应酬完那些亲戚，转便是三月中旬，又该打发池邑回京。自是燕太太负责替池邑打行李，不过她这几日给芦笙闹得疼，不大有神，便予玉漏去办。玉漏把行李都清给了老房事的装完车，便来回燕太太——“老爷的衣裳，书籍，常吃的茶，还有送给几位大人的玩意都办好了，给京城几位旧家的礼也都一并装上车了，明日一早起来也不必费事，就可走的。”燕太太刮着茶碗盖睇她一，“老爷开的那些单是使的哪里的钱？给京城旧家的礼又是哪里的？”“都是在官中支取的银两，有两样古玩字画，是老爷单给的银叫池镜外买办的。”“给了多少？”“三百两。”燕太太嗑地撂茶碗盖，心后悔不迭，当初这差事就不该给他们小两去办的，原以为池邑一向怕麻烦的人，不会多余添办东西，谁知又添了，这不是给他们小两白赚了一笔？因想到明年要给芦笙议亲，赚钱的心便迫起来，谁会嫌钱多？面上笑：“镜儿成了亲，是该学着办事，只是他从不懂这些，恐怕给外那些人坑骗。”玉漏心笑，他对古玩字画只怕你比懂些！里：“太太只放心，这些玩意他还在行。何况老爷说，办得好办不好也随他办去，果真吃了亏，就当是钱买个教训，和生意的人都周旋不过来，往后在官场那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岂不是更没息？”既是池邑说的，燕太太也没好说什么，又问那些给京城旧的礼。这一项是玉漏亲自办的，回起来更是周到，“不过是咱们往日同几家世的例来办，额外又添置了些南京的土特产，捎上京去图个新鲜，给老太太过了目，她老人家没说什么。”老太太都挑不错，燕太太自然更不好挑了，何况这些年老太太不叫她事，有了媳妇，媳妇能办些事，也算她在老太太那脸。不过到底有些不服，儿不是她生的，难儿媳妇还能和她一条心？玉漏可理她呢！从前见她在府里就没作为，又是个弱没主意的人，如今便是成了她的婆婆，她也不放她在里，不过应个景得敬她一敬。就连有时候敬得过了，池镜还要问她：“那又不是你正经的婆母，你这么孝顺什么？”玉漏想想却好笑，他一面不叫她狠敬着燕太太，自己每逢说起燕太太来，又是那样又不屑又怅惘的意态。她猜他是对燕太太是有些复杂的，所以尽满嘴狠话，语调却狠不起来。倒只对芦笙是纯粹的不屑，说也懒得说到她。偏近来芦笙常在屋里哭，给全妈妈得了，受了不少委屈，连他们前也常听得见她的哭声。玉漏才这里坐了一会的功夫，芦笙又哭着来，和燕太太抱怨，“全妈妈非要押着我学针黹，咱们这样的人家，还用小的亲自活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