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秋五太太只得罢了，叫取一半来摆了八碟，四碟给前厅上端去。一时大家坐来，秋五太太自往厨房里去帮忙，她四婶因问玉漏：“怎的不见姑爷？他没一来？”玉漏扯谎：“大老爷有事要他去办，不得空来。”也没说池镜可能会来，只盼着这些人早散。她三婶听后嘴向上一怒，“新婚回门也不见新郎官，只怕是瞧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众人都是这意思，又都不敢附和，有人：“人家有事忙。他们家的事想必都是要大事，不像咱们这等人家，忙来忙去净是些蒜的小事。”众人着，便来盘问玉漏，有问她素日在家什么的，也有问一日吃什么的，饮起居都要打探。玉漏实在发烦，就将珍娘丢在那里随她们盘问，借去厨房里帮衬她娘，便走开了。谁知到厨房里来，竟见个熟悉的背影在那里分猪割，走到旁边一瞧，果然是西坡。他没看见她，心无旁骛地挥着柄剔骨尖刀，额上溜溜地了滴汗在睛里。玉漏忙摸了条帕递去，西坡一面说谢，一面接来搽了睛，递还帕使才瞧见是她。便把脑袋埋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从前看见我分猪，说怕死了。”是有那么一回，玉漏想起来，那时候他刚跟他爹学手艺，玉漏乍一见他系着围布满手油污那样很不惯，瞧惯了他的样。“怕死了”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有些嫌弃。不过倒像是看惯了，反觉他握着那刀平添了几分刚的煞气。趁秋五太太一时没在厨房里，她和他搭话，“是谁请你来的？”西坡将刀搁回架上，解围布笑了一笑，“连老爷打发你们家去请我，说是有杀好的猪羊不会分。”玉漏笑：“请你你就来啊？”“既然去请，怎好不来？”连秀才一向待他答不理，秋五太太又时常言刻薄，他却不计前嫌，一请即到，是不是因为晓得她今日回门？他分割完了，转和厨娘代了几句，再转过来对着玉漏时，就显得有局促，便勉笑了笑，“都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说话便错走去。玉漏立定须臾，忽然生气，追到厨房外来，“忙着走什么？你家新开那铺难没人看守？” 经霜老（o九）曲中这地方，早上就像是别的晚上，静得奇，大家都过的是纸醉灯谜的日。玉在这宁静中一追溯，觉得遇见小夏之前，其实也过的是这样的日。小夏的现不过是命运愚了她一回，令她终于认清所有的事都是命中注定。她的命中，一早就给爹娘了咒，与钱财难脱系。因此池镜的话她细细一想，觉得也有理，那池兆林实在是风月场中难得一遇的冤桶，何况和他在镇江府还有过一面之缘，要引诱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搁茶碗，瞥池镜一，“要他金银散尽，在你在我是两全其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想问三爷一句，他是你大哥，你何故要想发设法破他的财？”池镜歪着脑袋一笑，也不隐瞒，“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亡，我们这等人家，若不穷，怎么会不折手段？只要他不折手段起钱来，官场上自会有人不放过他。”听得玉胆颤，倒看不他狠毒至此，“你不怕牵连家中？”池镜蔑笑：“我那个大哥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谋反政，他也不够资格。不过是贪墨银，何至于牵涉家人？”“可你大哥即便遭了难，不是还有你二哥？”“那是个病秧，早晚也是要死的。”池镜轻蔑地哼了声，也怕吓着她，又平和地笑起来，“像我们这样的大家大族，都是如此，为了争一份家财，都是明争暗斗。你在门大院里住过，想必也很清楚，不过是表面和气。我不过是要我和玉漏将来的日枕无忧，你妹你也知她，她梦寐以求的无非是这样的日。”说得好听，不见得他这打算单是为玉漏，还不是各自为利。不过玉倏觉得他和玉漏倒真是相，不是一家人不一家门。她笑笑，“我也有桩事要托你，不知你答应不答应？”“什么事，说来听听。”玉渐渐把笑敛了，目中放一抹怨毒，气极轻，“我要小夏死。”池镜蓦地惊了一，方才听她讲起旧事虽然怅然，也还算心平气和，以为她已经把那裁淡忘了。她斜他一，笑着走到隔扇门边，把那门扉倚着，望门前那迢迢的，“我总不能白给人诓骗欺负吧？”也受过别人的欺负，但那没所谓，反正她对人家也没有真心。可小夏不同啊，他到底和别人不同，她只要想着曾是真心实意过他，就觉得吃了天大的亏。他们连家人吃了亏，哪有不讨回来的理？池镜在椅上看她的背影，有敬佩起她来，便翛然一笑，“小事一桩，等着听我的信。”于是这般，来便低声知会永泉，“回去后悄悄叫书启相公拟封书信给淳县的大人，叫他寻着个叫夏罗的男人，原是南京人氏，过裁，今年是二十二的年纪。不论用什么法，要他活不到二十三。”永泉也没好问谁是夏罗，横竖是个倒霉鬼，只应，“明的还是暗的？”池镜正要登舆，少不得收来睇他一，“你愈发会办事了。”永泉忙笑着，“晓得晓得，不明的暗的，横竖名目要正。”池镜横他一，语调忽变得懒洋洋的，不甘愿的样，“往我那老丈人家去吧。”叵奈还没钻车，就听见老远有人喊：“池老三！池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