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不抹牌，玩笑：“我没钱，抹不起。”素琼拿扇掩着嘴笑声，“说这话，谁信？”他两手先是一摊，又剪到背后去，朝玉漏递了，“我真没钱，钱都在我们三手上。”素琼玩笑着推着玉漏向前，“你还不快拿些银给他！”她在玉漏肩后，两只睛望着池镜微笑。玉漏直觉素琼是在和他打骂俏，这手段都是她早耍过的，有什么看不来？素琼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女人年纪渐，在这方面就有了无师自通的本事。她回笑嗔，“你听他胡说！只有琼姑娘这样傻，还肯信他的鬼话。我们快过去吧，别叫太太等急了。”素琼望着窗里的池镜，有些连不舍的绪。总算有明白了，其实和理想是两回事，有时候喜上的人，偏偏和理想中的人相差很远，但也不由自主地喜了。可惜明白得太晚，和池镜错过成遗憾。偏偏这形之，又是越遗憾，越挂心。她在廊暗暗回，池镜早不在窗前了，听见他与松二爷说起明日他到衙门任职之事，很松快的气，仿佛什么都不在话。其实他比许多男人都要，只不过并不独钟于她。她以为玉漏走在前没看见她回看，哪里晓得玉漏后脑勺上都着睛。不过不去她，玉漏理解她这一时因为遗憾而生的心猿意。这一晌素琼抹牌抹得心不在焉，好在玩过三局，二府里的小圆和琪也来了，便让她们来替。屋里一闹起来，又是自家三位姑娘，两位，又是二府里的两位，又是玉漏，又有于家太太在。五太太一看东拼西凑来了这么些人，索就要张罗筵席吃酒，回对玉漏说：“早知把老太太也请来的。”玉漏笑：“请她也不一定来，昨日睡得晚，着夜风，早起说疼。”五太太笑了笑，因叫了个婆来吩咐：“听说张家新近买了两个会变戏法的戏，你打发人去向他们家里借来，咱们晌也乐乐。” 番外·前缘（三）◎生个儿他也要来一手！◎那张家离四府不远，婆不到半个时辰就领着他们家两个戏并一位张家的小事回来。甫府门，在那门房上对张家那小事的说：“你请在这门房坐着，等吃过晚饭，人再请你领回去。”说着叫了个小厮来吩咐，“你们款待好，这是张家的人。”那小厮答应着送了婆两步，引着张家那人往屋里去，“你来得巧，今日这屋里正闹，大家正在里吃酒，你也来吃一杯。”听见屋里闹哄哄的，要去，倏闻得有人喊了声“王西坡 ”。西坡回一瞧，恰看见池镜并几位公从里往门上走来。他们堂兄弟嫌在家坐得无趣，离晚饭又还早，因而约着府去逛逛。不想走到门上，池镜竟望见个十分熟的影，试着一喊，果然是西坡。他看见真是他，倏然有不安，可恨这个人不知和自己是什么样的缘分，偌大个南京城，偏偏又在这里碰。他犹豫须臾，不放心放西坡和玉漏在这里，尽他们之间还隔着重重门墙。他立刻回和几个兄弟：“你们先去，我这里有事。”松二爷拉他，“那是谁家的小厮，你认得？”二府里的宁二爷走上来：“那是张家的人，我先前到张家见过他，十分伶俐个人，上月还在他们府上看角门，没几日就了个小事。镜三哥也认得他？”池镜只说是个熟人，打发了他们自府去，向门房前走来，“你怎么在这里？”四府那小厮：“怎么三爷认得他？他是张家的人，方才我们太太打发人去借他们府上两个小戏，是他跟着来的。”池镜沉默着打量西坡两，转背：“跟我来，到里坐坐。”西坡没说什么，向那小厮打了拱手，跟着池镜去了。自从西坡在张家当了这些时的差，也知张家同池家是世，心想难免有一日会和池镜碰到，只是没想这一日就是前。他跟着池镜走到前僻静的一间小厅，池镜倒未拿他当人，竟肯请他在椅上坐，又吩咐小厮上了茶，一面问他：“你在张家府上当差？”西坡。池镜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细一想，走投无路卖为的人大有人在。尽猜着了，也要问，好像就为叫西坡难堪，他脸上有鄙夷的微笑，凝着眉，“怎么会去张家当差？”西坡坦率：“穷苦之人，哪里有饭吃自然就在哪里当差。”“死契还是活契？”“五年的活契。”池镜笑着，一时的沉默中，听见外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他立刻提起心，向小厅后门望去，原来是两个丫说着话从里门上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