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你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不搭理我。”

    她蜷缩了，汲取着他掌中的温。

    “这房间终日不见光，只一张毯，连桌椅都没有，太冷了，以至于我每次在梦里与你相会，不是疾风暴雪，就是雨连绵。”

    “阿珏，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给梦里的你听。”

    “我喜你。”

    “你肯定不信，因为，我自己也不信呀。听到我自己再也回不去，我竟松了气，那时我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心理。这些日我努力的想啊想，终于给想明白了，我啊，真的喜上你了，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留在这个世界了。”

    郑雪那些轻声的呢喃，像是暗夜中缠绵的歌唱，闺梦里的心事，都藏在这些不为人知的叹息中。

    “这些话为何不同梦外的我说？”贺兰珏攥袖中的手，指甲用力掐着掌心的，方不至于失态，让她察觉什么。

    “我不知怎么哄好你。”郑雪敛起睫。

    “你恨透我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受到的伤害。”

    “那些苦衷本不是苦衷，是于私心，是我太想要一新的了，说来祈求你的原谅，反显得我敢不敢当，不如直接面对你的仇恨，助你早日勘破心，得飞升。”

    勘破心，得飞升。

    她可知，他心成疾，再与飞升无缘了。

    贺兰珏手抚过她前。

    她混沌的，慢慢阖了起来。

    隔日，郑雪醒来，殿中不仅多了桌椅床榻等件，还有珍珠苏、雀鸟玉雕、金丝屏风等装饰品。

    空旷死寂的大殿，仿佛变作了公主的寝居。

    榻上铺着柔的被褥，床单和被都是真丝的面料，垂的帘帐用上了一自带香气的纱。

    郑雪梦似的坐在榻上。

    虽然四周还是被封闭起来，隔绝外来的天光，这样豪华的布置，已超囚牢的定义了。

    弟又搬来一张桌、数张椅，桌上置经书一沓，笔墨若。

    这是明心剑宗雷刑后的第二罚，抄写经书。

    每卷经书需抄写上百遍，用以洗涤心境，重塑自我。

    能不能重塑自我，郑雪是不知，手肯定会先断掉。

    想到其他人要蹲在冰狱里抄，而自己能在这间屋里抄，已经是沾了贺兰珏的光，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对贺兰珏是有些愧疚心理在，贺兰珏对她的报复，她都欣然承受。

    不抱怨，不仇恨，不求饶。“不”字诀，是她总结来的应对贺兰珏报复的最佳决策。

    郑雪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抄写经书。

    落笔第一个字时，她犯难了。

    苍天可鉴，她绝对不是文盲，她就是不会写笔字。

    手腕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将第一个字写完，字迹却歪歪斜斜，墨得到都是，连袖都沾上了。

    郑雪放笔，拿帕去墨，来去，墨倒是淡了，两只手又不净了。

    她叹气，想到自己小学也练过笔字，实在没什么天分就放弃了，那时候哪一次不是得两只袖都是墨。

    要不，还是承认自己是文盲好了。

    郑雪望着自己狗爬来的字，选择了摆烂，就着这奇丑无比又奇大的字，蘸着墨，一个字一个字地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