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偏厢屋房门被家推开，江老太公拄着鹿拐杖慢慢走了屋，刚要朝着屋二人开说话，莫天留已然抢先朝着江老太公叫：“太公，旁的话您也不用费神多说了——三间大瓦房、一坪打麦场，捎带一块靠村边的浇地，我和槌就替大武村里走这一遭卖命的活儿！”

么？”

    默默地低了，沙粹顿时像叫霜打了的茄一般萎靡来：“我知……打我爷爷那辈起，就想着能有块自己的地！都不用上好的浇地，能有块山砬地苞米、粱就成！可我爷爷加上我爹娘，攒了两辈的钱，都还不够……”

    郑重地了，莫天留扭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院落，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嗓门：“不光要一块地，那还得要离着你家近些，旱天能抢先浇上的上好浇地！没听老辈人说过庄人家过日，‘丑妻近地家中宝，相安无事过到老’？！”

    犹如儿时彼此间嬉闹时一般，沙粹熟门熟路地缩起了，双手抱蹲在了炕上，闷着嗓门嚷嚷起来：“天留你轻……我这不是有你拿主意吗……我琢磨那么多什么……”

    接二连三地被沙粹那憨憨的言语模样堵得心火起，莫天留禁不住从炕上起了，挥着掌劈盖脸地朝着依旧一副懵懂模样的沙粹打过去，中兀自低声喝：“我打你个槌……我打你个稀里糊涂过日……你别躲，你叫我打一顿没准儿能明白人事……”

    怔怔地瞪着莫天留，沙粹像是全然没听懂莫天留在说些

    “那……江老太公能答应？再说了，咱们这要是真去扛枪吃粮，都不知啥时候能回家，这家里再好的地，不也全都撂荒糟蹋了？”

    “不用三间大瓦房，我就一个人，加上你也就俩，要了三间大瓦房也是空着糟蹋，那一坪地大小的打麦场……我一个人哪儿打得了那么多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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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睛睁开了一条，莫天留盯着沙粹那着急为难的模样看了老半天，终于叹了气，重新盘坐起了：“槌，我且问问你，你沙家在这大武村里当了两辈的佃农，你娘去得早，你爹到闭那天，手里还攥着炕那攒家当的瓦罐，你就真不知你爹想的是啥？”

    “嗨……大武村周遭左近的山寨、绺，这些年你见过谁能熬得住三年不倒旗杆？今天他打你，明天你杀他，寨里喽啰杀当家，当家的攒够了家当金盆洗手，那些个啥也没捞着的喽啰不全都是一哄而散？你看看这些个报号八路军的人，哪怕是再能打能杀的，那也只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说他们能撑起了三年旗杆，我这都是朝着宽里算计了！到时候只要他们旗杆一倒，咱们踏实回村地，不比这么整天打短工、砍柴混日？！”

    “我把你个……没法跟你掰扯了！睡觉！”

    什么，老半天才像是骤然间回过神来似的开叫：“天留，你是说……咱们要寻江老太公要一块地？！”

    正自打闹之间，从偏厢屋外猛地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才听得咳嗽声耳，莫天留与沙粹全都忙不迭地停止了打闹的举动，莫天留一本正经盘坐在炕的同时，捎带手地还拉扯了一把正打算炕穿鞋的沙粹，瞪着睛示意沙粹照着自己的模样坐了来。

    双手在大上一拍，莫天留很有些当家把式模样地低叫起来：“还是呀！咱们俩遭遇的这事，那就是王八趴到门槛上——都得一骨碌！左右躲不过，那还不如趁着这事，从江老太公那儿拿些好！”

    看着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沙粹憨憨的模样，莫天留很有些得意地伸踢了踢沙粹那结实的脚：“再说起江老太公，你还不知他这一辈，就为了守住大武村江家宗祠这家当、这人丁？只要能把这些为大武村里过力、卖过命的八路军哄走，甭说是一块浇好地，就是你再要他给你从江家宗祠拿钱粮盖个三间大瓦房、一坪打麦场，他也能立！”

    “看啥活儿……都是乡里乡亲的，小事也犯不上要工钱，顿饭就成！”

    看着莫天留赌气般地躺倒之后闭上睛，沙粹急得抓耳挠腮、在宽敞的炕席上坐卧不安，却又不敢去搅扰显然没睡着的莫天留。

    “……槌，有时候我真想知你那脑仁儿里边装的是脑浆还是苞米糊糊？！我问你，你给人扛活儿，主家给工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