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声丝毫不，疼得龇牙咧嘴的薛三炮慢慢将脱臼了的肩膀在了后土墙上，猛地发力将脱臼的肩膀归复了原位，又跪在地上浑颤抖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方才用解放来的那条胳膊，慢慢地解开了上的绳扣儿。

    “就欺负了你，你能把我咋的？再不老实站哨，你可仔细着我上大当家那儿告你去——就凭你不服从命令这一条，关三天黑屋就少不得你的！好生看着薛三炮，我寻大当家的汇报况去。明天天一亮，咱们就押着这几个二鬼找大队去！咱们这回来得着急，拢共也就这么二十号人、枪，万一跟鬼撞起来，怕是得吃亏……”

    或许是因为奔波了一天太过疲累，又或许是心里堵着一闷气无发，蹲在门边放哨的沙粹在嘟囔着骂了莫天留几句之后，没过一壶茶的工夫，已经裹了上的衣裳，背靠着墙打起了呼噜。

几十里山路，都快跑断了，这时候还要我来看着薛三炮？我……你寻别人看着薛三炮吧，我得寻吃的垫垫肚，再好生睡一觉去！”

    轻轻搁了手中端着的三八大盖，趴在莫天留边的万一响也低声说：“幸亏咱们是故意要放走薛三炮，庄外也都早预备了后手，要不然……”

    寻常北方庄人家的房，大多是垒起来的土墙，天了也就是在土墙中夹上一两层竹篾算是加固。乍然间被浸来，原本还算得上的土墙，顿时便有些酥起来。

    “我咋不行？每回轻省的活儿都是你先挑了办，都是把那费力气的活儿撂给我，你就是欺负人！”

    似乎是没想到沙粹会对自己的命令有所抗拒，莫天留的嗓门顿时提了几分：“嗬……就你这傻大黑的架势，不这跑、搬箱的力气活儿，你还能啥？叫你收拾五个二鬼，你成吗？让你问来这么多有用的报，你行不？”

    差不多打了有半个时辰的呼噜，被捆着扔在屋角的薛三炮猛地睁开了睛，一边继续打着均匀酣畅的呼噜，一边却像条蛆虫般地扭动起了肩胛骨。不过一壶茶的工夫，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薛三炮猛地瞪大了睛，将被自己扭得脱了臼的胳膊慢慢从绳圈中解脱来！

    竖起耳朵聆听着屋门外传来的呼噜声，被捆成了粽似的薛三炮压儿都没动弹，闭上了睛蓄养起了神。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薛三炮的呼噜声也在屋里响了起来，倒是与屋门外沙粹的呼噜声一唱一和、相映成趣。

    松脱了上捆绑、摸黑在屋里寻找了好一会儿，薛三炮总算是在屋角摸到了搁在炕边、包着柴草壳保的茶壶，再胡从炕上扯一角被面盖在了后窗的土墙上，小心翼翼地将那茶壶中还算温的茶轻轻倒在了被面上。

    莫天留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应：“要不然个啥？这要不是指望着他薛三炮能回三岔湾炮楼把鬼给逗引来，当时我就能一枪崩了他，还犯得上在他面前装神鬼的折腾半天？赶给槌招呼一声——那家伙就是个死心的，咱们要是不招呼，他能呼噜打到天亮！”

    像是被莫天留的恫吓镇住了，语气中颇有些不服不忿的沙粹嘟囔着靠在门边蹲了来。而在嘴上占足了上风的莫天留却是趾气扬地哼了半声，这才朝院外边走去……

    不敢用家什刨，不停打着呼噜的薛三炮只能伸着手指、借着窗外月光的映照，将那些被浸泡得酥的土块慢慢掰了来。足足耗了能有一壶茶的工夫，原本只有掌大的透气窗，竟然被薛三炮刨了个勉能钻人的大。

    慢慢放轻了打呼噜的动静，薛三炮耳听着门外沙粹的呼噜声依旧响亮，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神。了气，薛三炮慢慢把脑袋探自己刚刨来的窟窿，仔细瞧了瞧墙外的动静，这才手脚并用地从自己刚刨来的窟窿里钻了去。双脚才在地上站稳，薛三炮立刻借着明亮的月光辨明了方向，压低了形朝三岔湾炮楼急奔而去……

    盯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溜了梅庄的薛三炮，在村路趴了足有一个时辰的莫天留顿时松了气，翻仰面躺在了地上：“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从枪底逃了条活命，磕都没打一个就奔回去给鬼报信了！这薛三炮要是不死……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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