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当这衡老白哪儿来的？你他娘的少喝，给我也留一……”

    “这哪儿是我琢磨来的呀？这我也就是去逛暗门的时候撞见了连襟（旧社会黑话，意指在嫖宿时遇见相熟的女有客光顾），坐茶馆等着的工夫，听那收了说书摊儿的说书匠掰扯的……”

    话音刚落，远却猛地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爆炸声轰然而起，爆豆般的枪声也接踵而至。不过是眨的工夫，远的一方天空中，已经叫熊熊燃起的大火烧得变了颜！

    同样狠狠一大辛辣的烈酒，攥着酒瓶的皇协军士兵嬉笑着了：“裴爷，您这是光说吃、不说挨打呀？这要是真有村了八路……您可是瞧见三爷方才的模样了吧？跟他一块儿去梅庄的四个兄弟，可一个都没回来，就剩三爷一个人捡了条小命呐……”

    “明摆着的呀——老百姓明里暗里向着八路，日本人和咱们有风草动的，八路转就能知。日本人也就是拿着这事儿没辙，这才又是给粮、又是派兵村，这是要跟八路抢人心呢！这刀枪战阵上要是能见真章、分个胜负输赢，日本人吃撑了才去费这心思、力气？要是争抢人心这事儿办不成的话……他日本人不，可也没别的路走了吧？”

    保命的话一起，其他几名皇协军士兵也纷纷低声应和起来：“我可听说了，咱们冀南地面上的这八路，那可都是南蛮，一路碰地打到咱们冀南地面上的，个个杀人不眨呐……”

    些听来的事儿，你就瞧着以往清乐县里日本人的儿岛前，拉着那么多从冀南各县挑细选来的日本兵去跟这八路拼，末了逃回来的日本兵才有几个？连岛前也都折去了，到如今连尸首都找不着！”

    “这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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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是八路得了天呢？”

    “嗬……都说这说书、剃、货郎担，不识字也算半个军师，你可算是遇见个明白世的……你就没再细问问，这日本人要真了，咱们往后可咋办？”

    猛地翻扑在了外壕上，好歹算是打过几场仗的裴歪嘴盯着天空发红的方向瞧了一会儿，猛地低声惊叫起来：“怕是娄了——响枪的地方是梅庄的方向，可远近肯定不过十里！炮楼里去的日本人，叫八路打了埋伏……”

    裴歪嘴一把抢过了所剩无几的酒瓶，仰起脖将最后一酒喝了个净，再使劲嘬了一阵瓶余沥，这才顺手把酒瓶扔到了一边：“琢磨那么多有的没的啥？就这稀烂的世，甭是哪家升官、谁人坐庄，咱们都是扛枪吃粮混活路的命！日本人得势，咱们给日本人扛活儿。老蒋杀了回枪，咱们替老蒋吆喝，反正手里有枪，那就断不了一天三顿吃喝！”

    睛一瞪，腮边留着一大伤疤、将一张嘴都拉扯得歪斜起来的裴歪嘴顿时低声叫骂起来：“老是不稀罕跟他薛三炮掰扯！谁不知派驻到各村值守的活儿，瞧着是个苦差，可说到就是个驻各村装样儿的活儿？！只要把家伙什朝着各村维持会的桌上一拍，哪村的维持会不得好酒好供着？”

是不成村值守的活儿？我可听说，为了避开这村值守的活儿，裴爷您私底可是给三爷许了大好的？”

    “得着好了？”

    “我看呐……这日本人八成是要！”

    “这还用得着你说呀？都不必说那

    “八路？甭瞅着八路闹得凶，可当真想得了天，那就得先打日本人，再跟老蒋厮拼！三国里曹厉害吧？可也架不住刘备孙权联手收拾！八路想得了天……难喽……”

    另一名皇协军士兵心有戚戚地了，顺势接过了已经半空的酒瓶，忙不迭地了一大之后，方才哑着叫烈酒蜇得发疼的嗓门低声叫：“咱们在这三岔湾炮楼里蹲着，虽说是冷，还得叫那些日本人呼来喝去调遣使唤，可好歹仗着后这结实碉楼，能护住自个儿一条命啊！”

    “嘿……我说你平日里大字不识一个，脑瓜里那念想就是发了饷去钻暗门，怎么这事儿上，你倒是能琢磨这么多？狗吃神仙——你也算是成了。”

    “我可也没想起来那么多呀？当时我也就顾着拿那说书匠的痛脚、拉扯着他要去日本人那儿，告他个煽动抗日的罪名。到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