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烈的姑娘啊……那后来呢？”

    莫天留斜着睛看了看眉锁的沙粹，疑惑地问：“啥意思？你咋知这朱豁豁有主心骨？”

    莫天留一边大步朝着八方客栈前行，一边随应：“当年朱豁豁还在跟骆驼帮跑买卖的时候，虽说手艺挑，也算是能挣几个，可一来路上的开销大，二来骆驼行里当家的心黑，一趟买卖跑来，手里就压儿存不几个钱，他看上的姑娘生生等了他五年，他都没攒够娶人家的彩礼钱。瞅着家里人着要嫁给旁人，那姑娘也是个烈，跑了两回没跑去，是一剪了自个儿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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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张开了嘴，沙粹便叫扑面而来的冷风得呛了嗓，咳嗽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憋得面红耳赤地吼叫起来：“柴火呀……老树篼柴……”

    “方才听锁哥说，黑白两不是有不少人都想从朱豁豁手里得着那张行脚图吗？可啥法也都用了，朱豁豁就是不给。这要是个没六儿的人，咋能在这事上这么气？”

吧，咱们要找的朱豁豁，当年也算是骆驼行里有名的把式了，可不也是辛苦了好些年来，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吗？但凡是能娶着媳妇，他能变成现在豁豁嘴的模样？”

    喝醉了的新郎官搬到炕边，他倒是钻被窝里想当一回新郎官！”

    横跨半步，莫天留不漏痕迹地挡住了刚要抬朝八方客栈走去的沙粹，扬声朝着那小伙计叫：“三九天的柴火可不便宜呀……你能给多少？”

    像是早就知莫天留会仗着这大雪的天气坐地起价，站在八方客栈门前的小伙计冻得着脚叫：“照着平日里的价码给你添二成！能成就挑过来，不成我扭就走！这大雪的天气，柴火价钱是该上去，可主顾也都不好找，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沙粹诧异地看着莫天留，讶然问：“朱豁豁这绰号……咋还跟他娶媳妇的事儿扯上了？”

    “赶给挑后边柴房去！汤没有，大灶上有坐着的大铁壶，自个儿踅摸一吧！”

    “见着人了再说！前就是八方客栈，槌，吆喝起来吧……”

    沙粹讪讪地低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应：“我也就是瞎琢磨……天留，你打算用啥法，从朱豁豁手里得着那张行脚图呀？”

    “后来？朱豁豁心里的指望就这么断了，从那之后就天天糊着自个儿过日。除了没过大烟，其他的啥事都过。有好几回赌得掉了底，叫人大冬天从赌场里光着扔来，叫满街的人看够了笑话。”

    莫天留珠骨碌碌转悠着，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沙粹：“槌，你今天倒是猛不盯地开了窍啊？我都还没想到这茬儿，你个不吭不哈的瓷实人，倒是先琢磨了这不对劲的地方？这回要是能从朱豁豁手里得着那张骆驼行的行脚图，你得算一功！”

    “说起来也是邪门，这朱豁豁走南闯北地混了这么多年骆驼行，倒是叫他练来个嘴上的功夫——甭是提山南海北的音，叫他一耳朵就能学得一模一样，隔着个门板就听不来那话究竟是本主儿说的、还是朱豁豁说的。听老辈人说，有一回朱豁豁喝了个酩酊大醉，刚巧又遇见个人家娶新媳妇，他居然就仗着那学人说话的本事，摸黑悄没声地钻了人家新房，把人家

    还没等沙粹喊完一句生意调门，低垂着厚重门帘的八方客栈里已经撞来个小伙计，一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雪，一手朝着莫天留与沙粹连连招手：“隔着窗就瞧见你们俩了，赶把柴火给挑过来，价钱都好说，赶的……”

    莫天留怏怏地拖了调门，有些不甘愿似的扬声叫：“得了……天寒地冻，早卖了早回家！我说掌柜的，这大冷的天气，咱们哥俩卖柴也不容易，好歹舍一汤吧……”

    沙粹惊讶地瞪大了睛，低声惊叫起来：“啊？这要是叫人抓着了，那还不……”

    略一犹豫，沙粹有些不安地低声说：“照着你这么说……天留，这朱豁豁可也算得上是个没六儿的人了，不该这么有主心骨呀？”

    莫天留微微一，顺势把柴火担换了个肩膀挑着：“就是叫抓着了呀！人家那新媳妇跟新郎官打小一块儿大的，当时就觉来不对劲了！扯开了嗓门一吆喝，朱豁豁就叫人光着给住了！要不是朱豁豁厮混的骆驼行里有心善的老人说和赔，朱豁豁的小命当时就得没了！到末了，死罪可免，活罪不饶，那新郎官寻了把剪，生生把朱豁豁的嘴给剪开了，这才叫他得了朱豁豁这么个名，大名反倒是没人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