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队，你们八路军在涂家村开的那百村大会商量的事儿，我大概齐也知一些！可是……咱们何家大集里一多半都是商铺买卖家，可是跟寻常庄村不一样！真要是打毁了，哪怕你们八路军当真帮着把房给重新盖起来，咱们的买卖可也就全都黄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个买卖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本钱、家当也都没了，那就只能等着全家饿死啊！”

间递了个，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栗群开说：“栗队，都是乡里乡亲的，见着有为难的事儿，咱们能伸手的自然要帮忙！只不过……如今这兵荒的世，咱们的也都是小本买卖，能拿来的粮、衣，可都不多啊……”

    “说得是啊！旁人瞧着咱们有铺面在街面上戳着，可谁知咱们这买卖有多难啊？起五更、睡半夜的遭罪都不说，赚那钱也都是针尖挑土的利，勉够个糊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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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路军不是说帮老百姓撑腰吗？咱们可都是地的老百姓，平日里缴粮纳税、应差捐一样不少。就这……还换不来个家宅安宁吗？”

    就这兵荒的世，谁家能有余粮、些许余财，那不都是想尽办法收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哪怕就是心中当真存了救人的善念，可看看前那满坑满谷饥寒迫的乡亲，心里就得猛地打个突突——万一要是哪天，自个儿家里也有了那为难遭窄的事儿，又能凭啥来救自个儿啊？

    也就只能把牙关一咬、睛一闭，各人自扫门前雪，莫他人瓦上霜！

    灰白着脸，站在栗群后的何财主瞅着冷来的场面，不由得地叹了气：“栗队，您也别再问这些商铺掌柜的了……我也不怕把话说在明，这成了一锅粥的世底，谁都发不起这善心啊！以往我把粮给了鬼、连儿也送去给日本人当了跑跟班的翻译官，那也就是为了给自个儿求一条活路！现如今……日本人说话的工夫就要打到咱们何家大集，方才您也说了，八路军要在何家大集跟日本人拼到底！我……我今儿就算是当着各家商铺掌柜的面儿，充一回大个儿——咱们各家凑些粮、衣裳来救济乡亲，换八路军一个不在何家大集跟日本人打仗，成吗？”

    “这年，谁家衣裳不是新三年、旧三年，补补再三年呐！哪儿能寻来多余的衣裳……”

    “这可是不能啊！枪炮无，战火无，咱们小本买卖，折腾了好几辈才攒来这丁的家当，这么一打……可就全毁了呀！”

    “栗队，您行行好啊……我家里开的是估衣铺，能有的成衣我全都拿来！只求栗队帮帮忙，千万不能在何家大集跟日本人厮拼呐！”

    商铺掌柜一时间全都哑无言……

    栗群静静地听着那些试探着开推脱的商铺掌柜寻来的理由，不声地扭看了看站在自己后、脸灰白的何财主，这才转朝那些开推脱的商铺掌柜说：“大家伙说的这些话，我听着都有几分理。老话都说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是大家真有为难的地方，咱也不能不喝！只是……我有句话，想要问问各位掌柜的——要是大家伙家里能有一余粮，你们是拿着救济了这些个遭难的乡亲呢？还是拿着给鬼糟蹋了？”

    面面相觑地对望着，扎堆聚拢到了栗群面前的各家

    “何家大集里少说得有一万逃难的乡亲，那就是一人一吃的，加起来也得是小山一般的粮啊！就咱们这些买卖家……哪儿来这好些粮呀？”

    一听何财主说八路军要与日军在何家大集作战，方才还全都是一副锯嘴葫芦模样的各家商铺掌柜，全都迫不及待地扯开嗓门朝栗群吆喝起来：“在何家大集跟日本人打仗？那咱们何家大集还不得给打成了瓦砾堆？”

    “我给粮！给五百斤今年来的新麦，只求栗队抬贵手，领着您手的兄弟，到别去跟日本人厮拼去吧……”

    瞅着聚拢在一起的各家商铺掌柜七嘴八地闹个不休，栗群还没开说话，站在栗群边的孟满仓已经捺不住心的怒气，猛地翻手了背上背着的两把刀，狮吼虎啸般地大喝一声：“吵吵个啥？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