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这一仗打完了，咱们村里的乡亲，也就能有几天安生日过了吧？”

    “大爷，这一仗打完了，乡亲们应该能安全了！等咱们把鬼打了中国，乡亲们就真正能过上太平日了！”

    “那就成啊……老汉我快七十了，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真是……盼呐……”

    “快了！大爷，只要咱们革命成功了，到时候……”

    话说半截，钟有田却瞟见坐在自己边的老汉手中着的旱烟猛地掉落在了雪地上，一双手也僵地耷拉来。

    钟有田忙不迭地翻扑到了老汉前，一边扶住了老汉朝着一旁歪倒去的，一边撕裂着嗓门叫喊起来：“来人呐！快来人……”

    叫喊声中，钟有田一把抓过了搁在老汉边的拿碗杂粮汤，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将那碗杂粮汤凑到了老汉闭着的嘴旁，直朝着老汉嘴里去：“大爷，你喝汤……肚里有了乎汤，再寻个和地方睡一觉，一定能缓过来啊……大爷啊……”

    耳听着钟有田那明显带着惊惶的叫喊声，最先抢到了钟有田边的孟满仓只一看老汉那冻得青紫的面孔，顿时便颓然低了，哑着嗓门朝钟有田闷声叫：“有田……大爷怕是……已经走了……”

    钟有田猛地扭过了，赤红着睛朝孟满仓吼叫起来：“你他妈的放！刚才大爷还跟我唠嗑呢！他说等打完了这一仗，角村的乡亲就能有几天安生日过了！我还跟大爷说，等咱们革命成功了……成功了……”

    像是被骤然堵住，钟有田再也说不一个字来，豆大的泪珠却是从中夺眶而，滴落在前的衣襟上，转便被冻成了一个个豆粒大的病疙瘩……

    同样听见了钟有田那惊惶的叫喊声，几个角村中的村民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着老汉那被冻得青紫的面孔，一个看着才四五八岁的半大小顿时哭了声：“叔爷爷……叔爷爷呀……，我不该吃了你的粮呀……这两天两夜，你就喝了一汤，把粮都给了村里乡亲呀……”

    赤红了睛，站在那半大孩边的一条壮汉猛地伸手一抹夺眶而的泪，翻手狠狠一掌扇在了那半大孩脸上：“哭个啥？哭就能把你叔爷爷哭回来呀？就这么三天的工夫，咱们角村里家家都有人没了，这笔账……得要算到鬼上！再这么跑去，那就是个累死、冻死的场，死都死得憋屈！左右是个死，是个爷们的，家伙跟鬼，死也死个痛快呐！”

    哽咽着去了脸上的泪，那角村中的半大小倔地梗起了脖，朝着蹲在老汉边的钟有田叫：“官，我不跑了！给我一支枪吧！我跟着你们，打鬼！”

    略带着些尖细的叫嚷声中，纷纷围拢过来的各村壮汉，也全都扯开了嗓门吼叫起来：“角村的不跑了，就在这儿跟鬼拼呐！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大杨村就没有货！豁去了，跟鬼厮拼呐！”

    “就当这条命早丢了吧！要有能把话传给村里老幼的，劳烦带句话——三庄二十九号丁壮，一步都不再跑，就死在何家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