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怀里那杆老筒步枪，再摸摸袋里仅有的两发弹，走在队伍最后边的民兵二顺跑几步，追上了扎堆走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同样背着老筒步枪的民兵，压着嗓门低声叫：“咋样？合计得咋样了？”

    抬看了看前方山林中蜿蜒如龙的队伍，几个在队伍中殿后的民兵几乎同时停了脚步，聚拢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松树：“说……八路军、武工队豁命去替咱们殿后，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大地。”

    “可咱们草棚庄总共就五六个民兵，上的家伙什里最多就七八发弹，去了又能啥用啊？”

    “那前不还有别的村的民兵吗？总共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上百人和枪了吧？要是都去，不说能给何家大集里的八路帮多大忙，好歹也能壮壮势？”

    “可一共也没多少弹啊，没听走在最后的那几个遂平县的民兵说吗？鬼在何家大集后有伏兵，少说也得有七八百号人啊！就咱们这百十来号人和枪，总共算起来不过二三百颗弹的架势，去了能壮个啥势？”

    “说的就是呢！这要是鬼一个返扑过来，咱们这人给鬼牙都不够，闹不好还把鬼给逗引到这密里面来了……”

    “这倒是不怕！鬼不知这密的歌诀，来了估摸着也会走岔路。”

    “小两万人踩来的路径，个睛就能认路来！鬼那么猾，能这错？”

    “那要不……咱们再合计合计？”

    很是焦躁地一跺脚，二顺顿时将脚被过路的乡亲踩得的积雪跺了个凹坑：“还合计个啥？从晌的时候得着消息，知八路军叫鬼围在何家大集的时候就开始合计，到现在都快要天亮了，还要合计？怕死犯了就直说！他娘的……你们不去就不去，老一个人去打鬼、帮八路！那就是个死，好歹也是死得理直气壮！”

    只一听二顺那明显带着怨气的话语，几个民兵顿时瞪圆了睛：“二顺，你说谁怕死呢？”

    “八路来村支应民兵队的时候，我可是一个站来的！”

    “谁犯谁就是个王八……”

    瞪圆了睛，二顺的话音里依旧怒气不减：“八路军、武工队刚到咱村里，把咱村勾连鬼、祸害乡亲的财主崩了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蹦起来叫好！把那财主从咱们这儿抢走的粮还给咱们的时候，你们也一个个夸八路军、武工队仁义！就凭着人家八路军、武工队给咱们撑腰、替咱们气，还把被抢走的粮还给了咱们，人家有了为难的时候，咱们就不该伸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