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质为她扒梨吃，可你夫君我觉得，天之弊在于寒门冗员。

    孟追吃那香梨吃得齿生津，书生又不会舞刀剑，有什么可怕的?

    书生们觊觎仕途，总怀着一日看尽安的梦，不死不休。孔文质递给她一方手帕，当年陪着李忧造反的，都是书生。

    孟追叹了一气，所以，从前每年士不过二十人，到了我朝，却要开几百人，不是为了纳天英雄我彀中，只是为了绝书生觊觎之心。

    那当年那些陪祖打天的人呢，怎从未听过有哪位将军是读书人?

    孟追从未见过孔文质这样的神，他似是悲戚得不能自已又像是在笑，他们全都死了，为了绝他们的觊觎之心。

    他们没有死在烽火胡缨、生退死的祁连山;也没有死在革裹尸、以许国的斡难河前。他们死于朝堂，死于和他们一起打天的君王。

    孟追望着他的睛，希望从他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睛里望透这个宦海沉浮了半辈的男人的一生，他却没说什么，只是还是如往日般戏谑唤她娘，娘我这不还没有死吗，幸好李忧知我是个只会守城的闲人。

    自那之后，在人外两人是相敬如宾的和谐夫妻，在人后只当是一同吃饭喝茶的茶酒之友。孩生在腊八之节，上便是新朝第一个年，孔文质便说，孩就叫祚新，孟祚新吧。又为免安城风言风语，说是永隆元年，三月初七、辛夷初谢、桃始开的日里生的。

    月悄然落，天显现曙光来。孟追忆及前尘往事，辗转难眠，将她的侍女赤豆喊来，我觉天气凉了，你往掖送床被。

    赤豆握住了她的手，夫人莫怕，等风声过去了，咱们就将小阿郎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