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夏笑过这两人幼稚之后，视线又落在作文本上，“……我去趟教室。”

    时序：“去教室什么？”

    “我想看看哪个是丁真呷。”

    才上课几天，祝今夏记不得大家的名字。首先是因为藏语名字总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很难记住。其次是班里半数以上的小孩名字里都有丁真，容易混淆。

    起初她还以为是那个叫丁真的年轻人红了，家们都想沾沾喜气，所以这样取名。问过时序才知，藏族人没有姓氏，只有名字，而宜波乡多数名字都是这里的活佛取的。

    每天都要起那么多名字，估计是打批发了。

    祝今夏虽背不全名字，但能辨认他们的脸，比如早时，她一就能认谁是自己班上的。

    为了记起丁真呷是哪一个孩，她特意拿着本跑去教室。

    时序陪她一起。

    五年级的教室里，孩们的桌上都摆着课本，翻开第一页就能看见名字。她逐一翻过去，在第二排左手边找到了丁真呷。

    光看课桌，看不任何区别。略一低，才发现他的屉里有一本厚厚的书。

    祝今夏把书拿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厚的书了。如今的书本设计趋于人化，一旦字数超标，就会分册装帧。

    如果书和人一样有年龄的话，这大概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封面连同前面几页都没了。

    最前面的页码上写着19，1-18页都去向成谜。

    纸张泛黄，页角卷曲，一看就知被人翻阅过无数遍。

    她手里这一页在写黄帝，写他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写他于逐鹿之野擒杀蚩尤；写他披山通，平顺天。

    ……

    祝今夏翻了翻页，发现很多容都被黑签字笔勾勒来，其中就包括今日现在作文本上能文能武的汉武帝、任贤用能的唐太宗，当然，还有丁真呷想要成为的秦始皇。

    这是一本介绍中国历代皇帝的书，正史和野史都收录在。

    顿珠果然猜错了，丁真呷没有抄范文，作文是他自己写的。

    祝今夏到由衷的兴，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样一本书。并非是五年级的孩不该看历史书，只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里，竟然会有孩对这样的书不释手。

    它能现在这里，已是奇迹。

    能被这个孩珍而重之地捧在手上、记在心里，就更不容易。

    合上书，视线落在周遭。

    中心校很穷，桌椅板凳老旧得厉害，桌面斑驳脱漆，几乎看不原本的颜，天板也有渗的痕迹。

    就在这样充满痕迹的老旧里，祝今夏忽然笑起来。

    时序站在教室门，问她笑什么。

    “笑我路走窄了。”祝今夏说，“我以为只有往前看才是好的，我以为大山遮住了他们的睛，让他们落后于城市里的小孩，我以为条件不好，他们大概很难追上了。”

    时序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她。

    “我一度想着接不了网络，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没有最先的教学设备，他们就学不到知识。”

    “可是你看，历史就是往后看的！”祝今夏抱着那本残缺不全的书，笑了声，“是我本末倒置，把路走窄了。”